因为是临时改变计划,她们都没想到在野外挖坑这么难。虽然后面就有山,但两个人轮流都只能挖,挖了两个小时才挖出个浅坑。夏逸有些后悔,她很久没干重体力活了,到底还是没有荒野埋尸的经验啊
宁文远死了之后比活着的时候更能折腾人。天亮后人多眼杂,她们只能先用叶子盖住坑,再原路返回,在房子里陪着尸体待了一天。虽然天气不够凉爽,夏逸也担心尸体会有气味,但不能开冷气,否则警察会从用电记录上看出端倪。
顾安宁已然心神俱裂,痛骂道:“宁文远看起来这么瘦,怎么还要挖这么大个坑。知道自己要死了,少吃两顿饭啊。”
骂归骂,等天黑后她们还是继续挖,勉强挖出可以埋葬一个人的深坑,迫不及待把宁文远丢了进去。临走前,她们还要留心有没有留下脚印。之后几天夏逸一直关注天气,希望能下一场大雨,冲刷掉山上所有的痕迹。
夏逸去郁曼成家里走得更勤了。毕竟时机难寻,郁曼成不在家的时候,保姆可能没走。她只能趁四下无人的时候翻箱倒柜。郁曼成把重要的东西都放墙后的保险柜,唯一找到上锁的只有一个木盒子。没有钥匙,她干脆找人撬开,里面是郁母的一些旧情书和郁川的留言。
郁川说了两件事。首先,郁曼成母亲把这些情书留给郁川,希望她死后再让郁曼成拿出来看。这是怕儿子多心,郁母从没嫌弃过她。只是人都是多面的,她既有为人父母的一面,也有纯粹作为女人的爱恋心。
第二件事,郁川是无依无靠长大的,受过郁曼成母亲的恩惠,就一定会报答。郁曼成的事就是他的事。他是明确怀疑夏逸,但也是真的没有直接证据。仅有的证据就是一段宁文远的通话录音和几张照片,和他的遗嘱放在一起。他会去找夏逸摊牌,如果他死了,就肯定是她做贼心虚。
这简直是哪吒自刎般的气魄,既然郁曼成不相信他,郁川就死给他看。但夏逸没时间来佩服他,因为他的遗嘱留在律师那里,她没办法拿到。
夏逸只能再联系顾安宁,道:“郁川不能死,在法律上他一旦被判定为死亡,他的遗书会立刻交给郁曼成。”她长叹一口气,道:“没办法了,只能再把宁文远挖出来,伪造个现场,假装是郁川做的。”
“还要挖出来?”顾安宁的表情像是天塌了。
夏逸苦笑道:“我知道有点为难,但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带把好用的铲子吧。”
临走前,夏逸多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好几夜无法安睡了,她看起来狼狈不堪。
“可笑吗?走到这一步已经不会再有活路了。”她自言自语道:”那为什么还要挣扎呢?这就是生命的意义吗?徒劳无功的努力。”
或许是因果报应,她们现在的处境比当时的王常安更坏。他是怀揣着希望而死的,至少还抱有一个梦,以为只要出去避避风头,就能和妻儿在国外团聚。但宁文远能毫无反抗地赴死,必然她的一切期望已经破灭。她不甘心躲躲藏藏的生活,就算拿了钱逃出去,没有亲人和爱人的支持,担惊受怕地活着也是一种折磨。
而夏逸的结局大抵还不如她。事到如今,她究竟想要什么呢?往事历历在目。
不要妥协者的怜悯。
夏母道:“你承认不承认,我们对你已经够好了,给你吃,给你住,供你上学,让你能穿得漂漂亮亮的。 ”
不要旁观者的仁慈
白菁菁道:“我好羡慕你啊,我真想和你换啊,
不要获益者的谅解。
弟弟道:“我倒是无所谓,你想走的话,我肯定支持你。”
也不要伪善者的赦免。
郁曼成道:“我是真的爱你。”
夏逸什么都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