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号,黎瑾夕从沙发上醒来,眼睛微肿。
他清扫了地面,将客厅里的物品都盖上了防尘布。接着移动沙发,拉开了卧室前地下室的入口。
何然至今还没醒,被温良用手铐、脚铐固定在了可移动的病床上,嘴里塞着灰色布条。
他面无表情地走近病床,俯视着身下的何然,视线滑过他脖颈上佩戴的那块玉时,心底才有了一丝波澜。
黎瑾夕伸手抚上何然白皙的胸口,摘了玉,上楼将它冲进了下水道里。
手机来电,黎父让他回家一趟,他给何然又推了一次药剂,避免麻烦。
刚出门,他就碰见了邻居大姐要出门买菜。
他与大姐寒暄了几句,给了钱,让她帮忙,以后凡是有人来找他,就和找他的人打个招呼,说自己早已搬家了。
那大姐在几年前便听见了黎瑾夕家里传出的哭喊声,她觉得这孩子受苦了,钱没要,挥挥手对黎瑾夕说:“不用钱,一句话的事儿。”
驱车回到黎父的家里,一纸婚约被明晃晃地摆在了他的眼前。
说是婚约,其实是卖身契。
以后,他的身体便不再属于他自己。
11号,男人进了他的公寓,中途,他听见了楚海他们的敲门声,黎瑾夕只是耍了点把戏,便躲过了一劫。
意识到楚海和周知桉一直在寻找何然,他开始尽量减少出行次数。
14号,他去何然家里取了换洗衣服,自己也换上了何然的衣服,他以前最常穿的那身。这几天里,除了让何然吃饭,他没听进去何然说的任何一句话,或是说,他再也不愿相信何然了。
15号,黎瑾夕戴了个黑色鸭舌帽,去便利店囤些日常用品,家暴大叔坐在店门口,嘴里叼着一根烟,熏得他自己左眼微微眯在一块儿。
见有客人来,他跟着黎瑾夕进了店里。
店里满地都是大叔和朋友昨天嗑的瓜子壳,黎瑾夕一脚踩进去,嫌弃地愣了会儿神,又继续进去采购了。
大叔闲散地坐回柜台,抖着腿,蹙着眉,时不时弹弹烟灰,翻起了桌上的账本。
黎瑾夕还在里面挑着面包,外面便响起了大叔气势汹汹的“催债”声:“喂!那三百块钱什么时候还啊?没钱还敢赊账!信不信我明天就去把你家给砸了!”
起初,黎瑾夕并没有在意大叔的要债,直到他在对账时,嘟囔出了他妈妈的名字。
一怕惹是生非,二怕败露自己杀人、绑架的事实,黎瑾夕买完后多掏了两百块钱,对大叔说,是要给妈妈还钱,便匆匆离开了。
大叔疑惑地望着黎瑾夕离开的背影,嘴里说着:“这小孩儿...是不是叫何然来着。”随后,他握着手里的两百块钱,得意地给朋友晒照:“平白无故多赚了142。”因为黎瑾夕妈妈一共只欠了58。
后半夜,他去老地方烧了日记,火团包围着那日记,他以为,它一定会化为灰烬。
在之后的日子里,黎瑾夕便很少出门了。他给过何然解释的机会,但何然永远说的都是那一句话:“瑾夕,我是何然啊!你怎么了!”然后,随即开始谈起以前二人相处的时光来证明。
可这些,黎瑾夕在那天的长房里都听过了,他听不到什么不一样的,他也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分不清,到底谁才是那个曾经的何然了。
“何然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黎瑾夕堵上何然的嘴后,每每都要问上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