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箫有一瞬间的愣怔。弟子带回来了两个人,其中,他熟悉的那个似乎被血浸透了,腹部血肉模糊。
他眼前一阵发黑,摇了摇头,过去在南椋身边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另一个血人抓住了他的手腕,语速飞快的解释,还被血呛了几口,“他,他这是被凶兽的獠牙捅的,捅穿了。”
贺箫的额角一阵抽搐,小心翼翼的拖着南椋,跟几个弟子一起把南椋送回房间,跟医士一起治南椋的伤。至于那个血人,就由小庄和弟子们带到弟子院里,好几位药修围着他看伤。
南椋的伤太重,好在吊着一口气,被全力救治的医士把他在外漂泊的魂拽了回来。他的魂离开自己的壳子好几个时辰,一时回来还不太适应,所以陷入了昏迷。
耗费心力疲惫的不行的贺箫去弟子院看了看与南椋生死之交的那位兄弟,还好都是些皮外伤,容易恢复,现在似乎睡过去了。小庄在旁边盯着,有什么动静就去叫自己的小主人。
天已经晚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本来大家都很担心南椋,但贺箫提早告诉小庄,让弟子们按时休息,宫主不会有事的。
贺箫回自己房间换下了沾血的衣服。血成了褐色,把柔软的衣服布料都弄硬了。南椋流了好多血啊,好多,该有多疼啊?他呼了口气调整自己的呼吸,抛下紊乱的心绪,走到旁院南椋的房间。
榻上的人安安静静躺着,上半身裸着,腹部缠了厚厚的绷带,苍白的脸色和绷带渗出的血丝形成鲜明对比,很是触目惊心。
后怕,担忧,还有恐惧。
突然,他的手被轻轻握住。
他慌忙抬头,眼泪都没来得及擦。
南椋的眼睫轻轻颤动,费力的睁开眼睛,对着贺箫笑了一下,“下雨了?”
他声音也很轻,像燃到最后将灭不灭的蜡烛,再尽己所能提供一点点明亮和温暖。
恰巧一阵闷闷的雷声滚过,贺箫也才注意到窗外的淅淅沥沥。
“是,冷吗?等一下,我帮你拉上被子。”
等他忙完,南椋似乎又恢复了一点力气,握住他的手,轻声说:“小圣使,你,低一下头。”
贺箫凑近了一些,低头对上他含情的眼睛。
南椋抬起手,用指腹蹭了蹭贺箫脸上的泪痕,“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不说还好,一说贺箫更难受了。
“是不是害怕了?对不起,不会有了……”南椋很认真的看着贺箫的脸,小心的帮他擦眼泪,却发现好像有点擦不完。
道歉,为什么要道歉呢?你是不是很疼?我该怎么做,能让你好受一点。贺箫想的很多,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口疼,疼得喘不上气。
南椋拉了他一把,贺箫没防备,脑袋直接被他按在他的胸口。
“喂,你的伤!……”
“嘘,别怕,我不疼。”南椋拉着贺箫的手,轻轻搁在自己的腹部。“下雨了,世界也要安静。小圣使,听听我的心跳,他在说……”
贺箫不再挣扎,枕在他胸口,感受他和自己同样剧烈的心跳。“他在说什么?”
他在说……
“你要自己听。”南椋轻轻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臂环住贺箫的背。
他说,我喜欢你。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