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月略微思索了一下,最后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药坠于她而言太重要了,她不能让池斐忱拿着,有机会还是得拿回来。为今之计,只有暂时先跟着他再做打算了。
她的决定让池斐忱多少有些意外,再看向手中的玉坠时,目光难掩地添了几分探寻和疑惑。
池斐忱心事重重地收好了玉坠,倏然状作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这坠子这么要紧,不会是谁送你的定情信物之类的吧?”
戚月一怔,满脸写着“你在说什么梦话”,一时间哭笑不得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她这副模样,池斐忱放了心,面上又添了些许淡笑,平静道:“不是就好。”
不然,他少不得又要花些心思了……
戚月蹙了蹙眉,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帐帘一掀,戚楌小炮弹似的弹了进来,小脸跑得红扑扑的,满是兴奋。
身后是林巧焦急的声音:“小殿下慢些跑!当心摔了!”
戚楌哪管那些,这会儿早就一个飞扑冲进戚月怀里了,手舞足蹈地边说边比划着。
“娘亲娘亲!我刚才去,去……”戚楌卡了个壳,似乎是忘了去的地方叫什么了。
池斐忱在旁好心地提醒道:“演武场。”
戚楌一拍手,“对!演武场。我刚才在演武场,看到好多哥哥在练武,好威风啊!”
池斐忱在旁淡笑道:“钱钱若是喜欢,爹爹可以教你。”
戚楌闻言,这才分出一些注意力在池斐忱身上,似是早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不要,我娘亲会教我的。”
这态度让池斐忱有些受伤,不过对他们母子,池斐忱向来有的是耐心。他低笑出声,意味深长地看向戚月道:“真是让人意外,阿月竟还会教钱钱功夫?”
戚月面无表情道:“这有什么好意外的?钱钱到底是男孩子,我总不能拿他当姑娘养,不教他功夫,难不成教他绣花?”
也不知是不是戚月的话太过有画面感,引得池斐忱又是一阵发笑,末了戏谑道:“绣花就别了吧,你那个绣工我也是见识过的。至于功夫……”
他说着垂眸去看戚楌,一本正经诱哄道:“钱钱,你还是跟爹爹学吧,爹爹很厉害的,娘亲都打不过爹爹。”
戚月:“……”
她当初到底是何等的鬼迷心窍,才会做出给这人解毒的决定的?
时至今日,戚月怕是也忘了,当初不是鬼迷心窍,而是财迷心窍。
不过若是知道结果再来一次,戚月怕是还是要选择救人。
原身娘留下的那些东西被戚大强一家挥霍得不剩什么,最值钱的也就是那几块原石,可实在是不好出手。
出价太高势必要引来达官显贵的注意,难保不会有些想动歪心思的仗势欺人来强抢;可出价低了,戚月又实在是舍不得。
所以在最初那段时间里,多亏了有池斐忱那八千两,日子才过得没有那么艰难。
因而也谈不上后不后悔的,更多的就是意外吧,意外于堂堂一个皇子,居然执着到了这样的地步。更让人意外的是,她心里竟真的生出了些许心动。
这个想法着实危险,且不能深想,越想越容易让人深陷其中。
戚月冷着脸,张口正要回嘴,就见戚楌朝池斐忱翻了个白眼,摇头晃脑道:“我娘亲说了,拳脚功夫稍稍会点儿就行,我又不用去当武林盟主。”
此言一出,戚月就是想冷脸也有些冷不下去,不由得轻笑一声,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
算她没白疼这臭小子,关键时刻还是分得清远近亲疏的。
觉察到娘亲心情变好了,戚楌仰起头,面上露出讨好的笑容,腻腻歪歪地往娘亲怀里一拱,看得池斐忱眼角只抽。
看来回京的这段路上,得多找点好玩儿的东西分散这小子的注意力,免得他一言不合就往戚月身上粘。
回京一事已成定局,戚月便也不再做无谓的抵抗,乖顺地听从了池斐忱的一切安排。
沐浴完换上林巧早已准备妥当的女装,戚月站在铜镜前,一时有些恍惚。
她已经有三年没穿过女装了,如今看着镜中锦衣罗裙的自己,只剩下了不习惯。
乌黑的长发瀑布似的散下来,戚月坐在梳妆镜前有些无从下手。
帐外响起林巧的声音:“王妃,衣服换好了吗?可要属下进去给您梳妆?”
戚月将篦子扔到梳妆台上,面无表情扬声道:“进来吧。”
林巧很快垂首走了进来,看清戚月的样子时,眼中也不禁生出了一丝久违的光亮。
她一边拿起篦子替戚月梳头,一边自然而然淡笑道:“王爷眼光真好,月白色很适合王妃呢。”
戚月默不作声地盯着铜镜里的人,见林巧动作熟稔很快就将自己的头发绾了个简单地发髻,不由道:“你还挺厉害,什么都会做?”
林巧愣了愣,继而失笑道:“王妃谬赞了,能在王爷手下做事的,不会些本事可不行。像属下这样无依无靠的姑娘还有很多,为了替王爷收集情报,要学很多东西,以便潜入各个势力之中,唔……这些说来也比较复杂,更多的属下也不太清楚,有机会王妃可以问问王爷。”
戚月又沉默了。
她明明不想了解池斐忱的事,可总是忍不住尽可能多的打探一些,甚至连他身边的人都要逐一探究。
林巧又道:“不过说起来,也不都是无依无靠的,有很多姐妹都跟属下一样,从王爷手下挑个心仪的嫁了,王爷对这些一向宽厚,只要两心相悦的向他提了,他都会许,还会包一份丰厚的礼金。虽不能大操大办,但该有的都会给。”
就是说,这个林巧已经许了人家?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这个答案后,一直以来堵在戚月心里的莫名其妙的疙瘩一下子就疏解了,戚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竟然一直很在意林巧的存在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