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月几乎来者不拒。主要看起来都是些平平常常的小老百姓,哪个都不像是大奸大恶的,生的病也都不复杂,基本几服药下去就能好。
戚月每天就坐在客栈一楼大堂的角落里,偶尔抱着孩子上楼待会儿,过会儿再下来。有病人了就接诊,让两个姑娘学着诊脉,再给几颗药。
至于诊金,全看病人自愿,你要愿意多给也行,要说没钱不给也行,但药的疗效都是一样的。
短短几天,荆棘县一家客栈里来了个能药到病除的神医的消息不胫而走,来看病的越来越多,连带着客栈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而戚月依靠数量取胜,这几天也添了十余两银子的盘缠,虽说杯水车薪,但戚月自己还是挺满足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戚月等人就在客栈住了七八天。
这天,戚月接到了来这里后的第一个服食极乐丹的病人。
据这位病人说,他是从荆棘县南边一个村子里过来的,原本是要过荆棘县去百草县,听闻那里有能治这病的郎中。
进了城碰巧听闻这间客栈里有位神医,想着来都来了,干脆碰碰运气,万一治好了,也省得再跑那么远了。
戚月听了他的话,心里添了些许疑问,只是没有说出口。
一旁的钟秀秀却有些坐不住了,出声问道:“百草县有治这病的郎中?什么时候的事?”
那病人莫名地看她一眼,还是老老实实道:“我昨日收到一个朋友的信,告诉我百草县有能治的郎中,他信是五日前写的。”
钟秀秀下意识转头看向戚月,眼底添了些迷茫。
能治病的郎中明明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百草县那位又是怎么回事?
戚月偏头看向她,低声道:“看来他是留下给那些病人治病了。”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可钟秀秀稍稍思忖了片刻就反应过来,恍然地“哦”了一声,随即脸色又有些复杂。
她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接受“姐夫”不是姐夫,甚至不是寻常老百姓的事实,心里不止一次地心疼姐姐,年纪轻轻的,带着孩子四处漂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想想就可怜。
戚月如今对服食极乐丹的病人治疗起来可谓是驾轻就熟,三四天的工夫就帮那病人摆脱了戒断反应,又开了几副温补的药给他,就打发他回去了。
那病人走的时候千恩万谢,非要把他剩下的盘缠都给戚月,说是本来就要花的,若是最后剩下了,他怕是要好几宿都睡不着觉。
戚月也不客气,给她就收着。
有了这个先例,之后来寻医的服食过极乐丹的病人渐渐就多了起来,戚月不得不又在这里耽搁了半个月。
而后戚月有些坐不住了,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原因无他,这些日子接诊的这些病人,无一不是从荆棘县借道,去百草县寻医的。
她截了半个月的胡,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起疑心。
思来想去,戚月还是决定先撤了再说。
那人既然想治,那就都给他治好了,她不差这点病人来积累名声。
启程的时候,客栈掌柜格外惋惜。
“公子不再多留一阵了?多亏了公子,我这小客栈最近可是赚了一大笔呢!”
戚月礼貌地笑笑,言辞诚恳道:“本来就没打算多留,多住了半个月已然是意外了,真得走了。”
客栈掌柜轻叹了口气,收拾好心情轻快地问:“还未问公子高姓大名啊?”
戚月想了想,脸不红心不跳地回了句:“鄙姓越,单名一个栖字。”
“原来是越公子!公子医术了得,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啊!”
戚月朝他笑笑,“谬赞,告辞。”
而后,戚月带着略显奇怪的组合,再度踏上了未知的旅程。
五日后深夜,百草县戚宅。
戚月住过的那间屋里灯火熠熠如白昼,里面影影绰绰有两道人影,一个坐着一个俯首站着。
池斐忱单手托着下巴,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面前的茶盏上,食指在杯沿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门外匆匆进来一高大的男子,身着一袭夜行衣,走到近前就扯下了面巾,单膝跪在池斐忱面前,饶是尽力伪装,也没掩盖住面上的疲惫。
可更多的,还是惶恐和惧怕。
只看了一眼,池斐忱就明白了结果,手倏地一扬,面前的茶盏被扫落到地上,应声摔了个粉碎。
“废物。”池斐忱阴鹜地吐出两个字来,惊得不管是身边的侍从还是面前的黑衣人都是一抖,双膝跪地伏下身,大气都不敢喘。
黑衣人诚惶诚恐道:“属下万死!请主子息怒!”
池斐忱深吸了口气,冷声问:“为何没有截住?”
“回主子,属下等人赶到荆棘县时,就听闻夫人已经走了有几日了,属下等人立刻分散了人马往几个可能的方向搜寻,都没打探到夫人的消息……”
“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黑衣人的话,抬眼就见池斐忱面前的桌子朝自己倾倒了过来,却愣是不敢躲。
桌子砸到黑衣人头上,又倾倒到了一边。黑衣人立时觉出头顶流淌出温热的液体,却愣是没敢擦,只将上身伏得更低。
良久,池斐忱才低喝道:“滚,都滚出去!”
两人如蒙大赦般,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池斐忱抹了把脸,起身走到床前,和衣躺了下去,翻了个身,将脸深深埋进软枕里。
明明上面仿佛还有她的味道,可人怎么就抓都抓不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