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戚宅内一片寂静。
轮守的几个池斐忱的护卫各自潜伏在几个住人院子的暗处,偶尔打个哈欠,心里暗自感叹真是夏天到了,人都更容易倦怠些。
这时,戚月的房门缓缓打开,里面的人一手抱着孩子,一手费力地提着个木箱,旁若无人地走了出来。
守在暗处的护卫愣了一下,从阴影中走出来,疑惑地问:“夫人,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
戚月默不作声地放下了箱子,拍了拍怀中睡得不太安稳的戚楌。
下一刻,那护卫就觉眼前一阵白雾缭绕,还未待做出反应,人已经失去了意识,直挺挺倒了下去。
戚月面无表情地抬腿挡了一下,才没让他倒下去的动静闹得太大。
而后,戚月又提起箱子,去了钟秀秀的屋里。
钟秀秀睡得很沉,显然有些不正常。
或者说,现在整个宅子里还睡着的人,除了戚楌都睡得不正常。
也是亏得戚月这几天每天都去厨房晃悠,才没让人起疑,顺利地将药下进了饭菜里。
药不是什么毒药,只是能让人睡得沉一点,若是强撑着不睡也没什么,无非就是觉得乏力一些,注意力也容易不集中。
戚月淡然地拿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捏碎了抿在钟秀秀的人中沟。这是提神的药,抹在这里还能让人短时间内都保持清醒。
若有若无的清凉药香令钟秀秀很快转醒,她迷茫地看着戚月,咕哝着问:“姐姐?出什么事了?”
戚月压低了声音道:“别多问,穿好衣服跟我走。”
钟秀秀满心的莫名,可看到戚月抱着的钱钱,还有她脚边的木头箱子,或多或少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手脚麻利地起床穿衣,而后帮戚月搬起了木箱。
两大一小出房门时,正赶上戚月先前放倒的那名护卫被发现,十数人第一时间就是进戚月的院子查看,而后就与他们打了个照面。
钟秀秀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看向戚月。
后者面上依旧淡然,面对十几个虎视眈眈的魁梧青年也未见惧色,甚至绕过他们就要走。
“夫人!”其中一人拦住戚月的去路,“您这是要做什么?”
戚月冷笑道:“与你无关。”
那人还欲再说什么,就见戚月似乎随手扔了个什么东西,下意识低头,就见脚下漫起一阵白雾。
左右看了看,发觉一起的十几个人都是这种情况,随着白雾扩散,意识也愈发昏沉。
恍惚间,似乎还听见戚月清冷的声音,不疾不徐地说:“别担心,只是睡一觉,睡醒就都结束了。”
钟秀秀第一次发觉戚宅竟有这么大,一路上他们碰到了三次人,都被她姐姐用不知道什么方法给放倒了,到最后两人套马车时,竟愣是没再见到醒着的人。
两人匆匆装好了马车,戚月让钟秀秀抱着孩子,自己则试着架起了车。
虽然看人驾马车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第一次上手还是有些手生。
幸好这匹马是之前还在喻家时买的那匹,对戚月算得上熟悉,开始虽然坎坷,但万幸还是顺利地驱车离开了。
钟秀秀抱着孩子锁在马车里,也不敢多问,只在马车停下来时,见到有些熟悉的街景,才忍不住小声问了句:“姐姐,这不是济世医堂的后门吗?”
说话间,门内有些微脚步声,听上去十分急促似的,不多时,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单薄身影走了出来,径直踩上了马车,坐了进去。
戚月没有废话,立时架起马车离开,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工夫。
钟秀秀已经懵了,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看了好半晌,才发现对方竟也抱着个孩子。
黑色斗篷里传来一阵轻笑,竟是个女人的声音。在钟秀秀满是震惊和不安的注视下,那人将覆在自己头上的布帽摘了下来。
钟秀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
翌日清晨,林巧听见里间的响动,从睡梦中惊醒,手忙脚乱爬起来,就见池斐忱身披着青色的外衣走了出来。
“公子……您,您醒了?”林巧惊喜交加,急声问:“公子您觉得怎么样?可有什么不适?”
池斐忱垂眸,静静地看着自己微微发热的掌心,眼中意味不明。
良久,他才沉缓地开口道:“我从未有过如此轻松舒适的感觉。”
林巧面上一喜,连忙道:“我去请夫人!”
“等一等。”池斐忱叫住了她。
林巧回头,见他垂眸望着她脚边的地方,不禁也跟着看了过去,见同自己一起守夜的小丫头竟还在睡,不免有些尴尬。
她赶紧蹲下身,大力晃了晃那小丫头,竟愣是没晃醒。
池斐忱默默看向窗外,若有所思道:“竟都卯时了吗?外头倒是安静得很。”
这话一说完,池斐忱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一抹不安涌上心头。
他神色一凛,穿好外衣大步出了房门。
林巧也意识到了什么,顾不上再叫那小丫头,连忙跟上。
“嘭”的一声,戚月的房门几乎是被池斐忱踢开的。
果然,里面空无一人。
戚月常用的东西都在,似乎只带了孩子走。
可细想起来,在戚月眼里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常不常用的东西,都是可以舍弃的。
东西是,人也是。
池斐忱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在戚月的床上坐下,淡然吩咐林巧道:“去弄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
林巧已然是满头大汗了,池斐忱越是平静,她就越是有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闻言忙不迭退了出去。
整个上午,戚宅都在喧闹中度过,一干人等闹得动静不小,可最后报给池斐忱的也就只有“昨晚夫人带着钟秀秀和孩子离开,拦她的全被她用不知道什么手段放倒了”这短短的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