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任由宋大夫将她和池斐忱送了出去。
戚月报了戚宅的地址,道:“我之后都会住在县里,有事可以来找我。”
宋大夫连连点头,道:“有戚大夫这句话,我就能安心了。”
戚月告辞走人。
默默走了良久,戚月才下意识对池斐忱道:“你有没有觉得宋大夫有点奇怪?”
池斐忱一怔,坦白身份也没多久,他却觉得戚月已经好久没如此自然地跟自己搭话了。
他没说破,只是顺着戚月的话问了句:“哪里奇怪?”
戚月:“……我也说不好,反正就觉得刚没了女儿和刚出生不久的小外孙,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他那个样子的。”
方才池斐忱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戚月身上,自然没有留意到宋大夫是什么样。
池斐忱回想了一下,还是问道:“那该是什么样的?”
“多少得有点伤心吧?”戚月说着,见两人不经意间逛到了一处市集,索性转了个弯拐进去看看。口中不忘继续道:“她们母女俩过世才多久啊,他就能那样泰然自若地说出来,半点伤感都看不出来……”
戚月在一个卖脂粉的小摊子前驻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隔了会儿才又补了一句:“哪怕是装得伤心一点呢。”
戚月看完了脂粉,似乎并没有中意的,转头继续往里逛。
池斐忱跟上了她的脚步,略略思忖片刻,道:“无非两种可能。一是宋大夫天生喜怒不形于色,不过看上去不太像。另一种可能,就是他女儿和外孙女根本就没死。”
幂篱下,戚月朝他投去赞同的目光,压低了声音道:“你也这么觉得?虽然有些不能理解,但如果是这样就说得通了。”
说话间,戚月又看见了她先前买过几回的糕点摊子,打算买一点回去和钟秀秀一起吃。
池斐忱在旁道:“也不是不能理解。”
戚月扭头看了他一眼。池斐忱继续道:“李家做出那样厚颜无耻的行径,或许他是觉得丢人,不想同他们做亲呢?”
虽未明说,可两人都明白池斐忱话中的“他”指的是宋大夫。
戚月不懂,“既然不想做亲,直接和离了就是,为什么还要折腾这一出?他不怕县衙查出端倪吗?”
池斐忱失笑,看着戚月的眼中尽是无奈,“你当和离是那么容易的事吗?真闹起来,他女儿的名声怕是就彻底毁了,以后还怎么做人?”
戚月还是不能理解。
到底不是在这个世界长大的,接受的教育也同这里的有着天壤之别,再跟池斐忱讨论下去也没有意义,毕竟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戚月蹙眉叹了口气,道:“算了,我管别人家这闲事干什么,猜不猜的对还两说呢,就算真的活着也与我无关。”
池斐忱朝她投去一记宠溺的目光,轻轻“嗯”了一声。
戚月权当这人不存在,自顾挑完了糕点给钱继续逛。
又走了一阵,戚月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池斐忱,语气有些僵硬道:“看你这活蹦乱跳的,险些就忘了你都已经开始药浴了。”
池斐忱一怔,随即低笑出声,好一会儿才淡然道:“也没有活蹦乱跳,疼还是疼的,只不过照往年冬天发作时还差一些,多穿点出来也不妨事。”
感情不是没有痛觉,只是疼得多了习惯了。
戚月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心说白瞎了她一番苦心,还想着循序渐进免得他一下子适应不了。
多余,真多余。
回去就加量,统统加倍!
她用药一贯霸道自己是知道的,尤其是池斐忱的这种情况,不破不立不是说说而已。
通俗易懂点的说法,就是过程越遭罪,结果越完美。更重要的是,治疗周期也可以缩短了。
戚月仗着有幂篱掩盖,面上毫不掩饰想要搞事的神色,愉悦地甚至哼起了调子。
池斐忱默默在旁听了一阵,突然出声问道:“这是什么曲子?怪好听的,之前从未听过。”
戚月顿了下,颇自然地睁眼说瞎话:“不知道,我听我娘哼过。”
总不能说是她前世听过的歌吧。
池斐忱听了也没怀疑,跟着重复了一遍曲调。很简单的旋律经他这样低低缓缓地哼出来,竟别有一番风味。
末了,池斐忱停了下来,问道:“是这个调子吗?”
戚月点点头,由衷夸赞道:“记性倒是不错,听一遍就记住了。”
顿了顿,她忍不住又道:“说起来,也是难怪你什么都会一点,像你们这样的身份,是不是从小都要通晓六艺?”
池斐忱沉默了一下,才慢条斯理道:“也不是,不受待见的那些自然是没机会学的,整日被作践磋磨得朝不保夕,温饱都成问题,哪里还有空学那些。”
戚月“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前世她看电视剧里演的豪门水深,到这里竟都成了真。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饶是他们不清楚老祖宗都是怎么生活的,编也能编的入木三分。
见她不说话了,池斐忱又忍不住想要逗她。“怎么,你现在已经开始对我小时候感兴趣了?”
“没有,就闲着无聊随便问问。”戚月想也没想地答。
池斐忱朝她笑笑,道:“我那时同你说自己自幼出门闯荡惯了,什么都会一些的话不是骗你 ,是真的全靠自己摸爬滚打一点点学来的。”
戚月默默听着,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