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坚看赵老汉还在犹豫,便朝官兵使了个眼色,官兵抽出刀来往前一步,大吼道:“你交不交?不交等爷爷拆了你的房子搜出来,一粒米也不给你留!”
赵老汉打了个哆嗦,颤巍巍指了指灶台,随后闭目不言,只有两行浊泪滚滚落下。
几个官兵兴高采烈的砸开灶台,往下挖了有两尺深,果然有米袋埋在下边。全挖出来一数,足足有三十二石麦子。
张坚如约给祖孙俩留下五斗麦子,然后将其余粮食装车,拉往巡抚衙门报喜。
到了巡抚衙门,正遇到李光壂带着一队社兵演练车阵给高名衡看,总兵陈永福也在一旁。
听到又搜到了一批粮食,高名衡大喜过望,对着张坚夸了又夸。至于这批粮食,郡王府邸每家六斗,其余全部发给了军中。
车阵演练完毕,高名衡夸赞道:“好阵势,康侯费心了。”
李光壂兴冲冲又开始兜售自己的计划,高名衡正要下令多派士卒参加车阵,却瞥见陈永福笑着摇头,便话锋一转,道:“康侯且先回去,我再考虑考虑。”
支走了李光壂,高名衡才问陈永福道:“陈总兵方才摇头,是有什么想法吗?”
陈永福笑道:“李光壂有想法是好的,只是这车阵实在是纸上谈兵,书生意气了。”
“想要依靠车阵抵挡闯贼突袭,需在车阵内多置火器,次第击发,使闯贼冲不到近前方可。可我刚才看他车阵中间位置有限,并不能容纳如此多的火铳手。”
“李光壂也清楚这点,所以想要城头火炮支援车阵两侧。可是城头有炮,闯贼一样有火炮。闯贼对着车阵放炮,在炮火轰击下,车阵能站得住脚吗?”
“此外要直面闯贼冲锋而镇定自若,从容放铳,非精兵强将不能如此。他想要依靠仓促召集的社兵做到这点,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车阵绵延数里,但凡有一处被闯贼破开,便是全军溃败的结果。到那时车营两万士卒溃散城外,城内救是不救?救则可能被闯贼趁虚而入,不救则城内守军士气大泄。”
陈永福一连说了十几条车阵缺点,高名衡听了,终究还是打消了依托车阵抵达黄河边运粮的想法。
两人正说话间,外边有兵士禀报,城外闯贼射来书信。
高名衡打开看完,气愤的将信拍在桌上,骂道:“好贼子,真是狼子野心!”
陈永福问:“信上说什么?”
“闯贼说已经入春,可以放百姓出城采集野菜果腹,由城墙至土堤这一段,闯贼不会骚扰。哼,招揽民心到我这里来了!”
“那我们置之不理?”
高名衡有些犹豫,问陈永福:“城内粮食还能支撑多久?”
“前几日盘库,兵粮还能支撑两个月,民粮却已耗尽,现在每天都饿死上百人。”
“两个月,到时闯军会撤吗?”
陈永福默然不语,高名衡又喃喃自语:“两个月,到时黄河的水应该能涨起来了吧?”
陈永福一个激灵,惊骇的看向高名衡,高名衡却没有再说下去,道:“过两日再放百姓出城采集野菜吧,不要说是闯贼允许的,只说是官府怜惜百姓,所以给百姓寻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