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周殊开了头,便有那等子义愤填膺的百姓不顾守城士兵那并不坚定的阻挠,一道将这道沉重的城门给拉了开来。
持银枪立在马背之上的徐明怀身后披着日头,日光刺破染血铠甲,徐明怀仿若真神降临人间。
徐明怀稳稳坐在马背之上,一手握住缰绳,一手高高举举起银枪,带着身后的骑兵和归顺将士,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入城。
出时三百骑兵,归时万人相随。
得道之人多助,失道之人寡助。
战马从周殊身侧走过,徐明怀伸出那被鲜血泥沙浸润成黑红模样的银枪,拉着周殊与自己坐在了同一匹战马之上。
身后跟随之士兵越来越多,郑行野立在城门之上,瞧着眉目含着无措与失望的郑可儿。
“可儿,还喜欢徐明朗吗?”
那惯来爽朗明媚的姑娘,闻这一言泪如雨下。
“我,还有什么资格去喜欢他……”
由兄长拉扯长大的郑可儿,又有什么资格不去替郑行野共担这因果?
她们是一家人,苦与乐,都当同担的。
一步一步朝着郑可儿走去,抬起那布满厚茧的手,罩在郑可儿的头上。
“傻姑娘,哥哥做的事同你无关的,你还去武安关报信了不是?”
连连摇头,郑可儿扑进了郑行野的怀中:“哥,我们不要一错再错了好不好,我们偷偷回京带走阿嫂和糯糯。”
“我不要徐明朗了,我不要了。”
“我们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好不好?”
“带不回来了。”
郑行野仰头看着天边的日头:“被谢崇安控在手里的人,不论是否有功,用完就逃不脱必死的局面。”
徐明卿昨日漏夜前来,用那一个个带血的事实,将赤裸裸的真相摆在了郑行野跟前。
护不住妻儿,他该死。
折损了这般多士兵,他也该死。
可这事他不去做,旁人也会去做。
他做了,最起码能多活一些人。
权力巅峰,山河兴亡,苦的都是这些个百姓。
策马奔驰离了西肃郡,徐明怀低头在周殊耳畔问:“未带一兵一卒前来,倒是不像小殊的风格。”
周殊觉得耳廓有些痒,却也没有挪动身子:“徐大人在武安郡,他说你大概率能赢,若最后输了,挟持郑可儿一人便能号令郑行野。”
所以,今日这民心所向蜂拥而至,是他阿兄的安排。
有他阿兄在,还真是令人格外安心。
“不止如此,你离开武安郡的次日,徐大人便借我的手调遣了三百铁骑秘密回京,为的是分散谢崇安的势力,继而掩护你回武安郡。”
“徐明怀,你阿兄真的好生厉害,当真是算无遗策。”
自今日之后,不论这西肃郡的守城主将是何人,这西肃郡的百姓只会为徐明怀一人欢呼。
而周殊和徐明怀原本准备的,借着大匈和大金意图雪耻之执念,以及被压入武安关俘虏的群起反抗,而逼得谢晏不得不放徐明怀回武安郡这步棋,终究未曾落下。
京城的局势变化的太快,快到这步一早备下的棋若是下下来,徐明怀便是腹背受敌。
“他也是你的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