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赭红将身长八尺的男子衬得颇为利落,脸上戴着的银面让这人多了几分神秘,想起这男子的嗓音,徐明月便觉得这男子当生了一副好面貌。
狂风吹动破败的经幡,将徐明月散乱的思绪拉回。
其实若这男子不出现,徐明月会将银针抽出,不再救治那名唤阿牛的男子。
她不是菩萨,救不了非要找死的人。
但今日能多救下一条人命,也不是什么坏事。
被白巾遮住的嘴角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徐明月朝着男子微微福身:“多谢。”
待在门口逆光而站的男子竟在徐明月这两字落下之时,原本透着病弱之白的脖颈片刻间爬上红润,就连那稳稳站立的身姿也颇为应景地抖了抖。
徐明月不欲与这奇怪的男子多言,转身回到背篓所在之处,往火堆里重新续上柴火。
男子在门口矗立了好一会才敛住心神,深深吸了几口并不好闻的湿气,抬头巡视庙宇,最终选择在离徐明月三丈之远的地方坐下。
黑夜愈发浓郁,庙外风雨汹涌,电闪雷鸣,庙内的灾民大多熟睡。
徐明月身上的湿气被火光烘干,原本戒备心颇强的她,在略微熟悉的沉水香之下,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无人照料的火堆燃尽,虚虚的黑影缓缓靠近,背在身后的双手握着的是家中屠宰野兽的刀子。
饥肠辘辘的屠夫将含着恨意的屠刀,直直朝着徐明月的脖颈刺来。
玄扇微微摆开,一阵无名之风裹挟着凌厉,封了男人的喉舌,将男人直接席卷至庙宇之外。
狂风再起,庙宇的门刹那合拢,声响并不大,徐明月却猛的惊醒。
晃动脑袋驱赶睡意,徐明月借着明灭的炭火辨认遮在她眼前的物什。
赭红色,墨黑滚边,流云纱的质地,金线绣的寿字纹。
这是刚刚那出手助她的男子身上穿着的外袍。
那男子,在替徐明月在这混乱不堪的破庙内,隔出一方清净。
一手撩开衣袍,透亮的狐狸眼与自屋外而来的男子碰撞到一处。
见徐明月醒了,那男子脚下的步子恍然加快,又在与徐明月隔着三丈距离之时顿住步子,轻声道:
“打搅姑娘,在下袍子湿透了,只得借了姑娘这火光烘烤衣物。”
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人的内力明明到了自风雨而过,却不染风雨的程度。
徐明月也不拆穿这般低劣的谎言,将围在眼前的袍子扯下递到男子手里,重新往火堆里续上干柴。
火光升起,徐明月余光扫视四周,那挨了她一匕首的男子此时并不在庙宇之内,而自己火堆前那深色的水渍,染上了血腥味儿。
这血腥离她这般近,那屠夫原本应当想杀她,却被她身侧的男子反杀。
而刚刚出的那一趟门,必然是去处理尸首。
“公子衣着华贵,本事了得,不知缘何出现在这破败的庙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