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好暖香的马车停在宫门,父女三人上了马车,哼着愉悦的调子启程归家。
徐明卿瞧着徐翦怀里的徐明月小脸越来越红,便觉不对劲:“爹,幺幺是不是发热了,你摸摸看。”
一家人从来不会拿徐明月的康健开玩笑,徐翦当即把手背探上徐明月的额头,自觉是有一些热气。
可他行军打仗之人生来火气旺,怕摸不准,只得将徐明月放到徐明卿手中,皱着眉头叮嘱:“摸准点。”
“真发热了,阿爹,我去找郎中,你先带幺幺坐马车回家。”
徐明月打小生得瓷实,现在忽然生病,在这镇国公府邸就是天大的事情。
“我脚程快,我去。”
徐翦拧眉下了马车,骑着马朝着医馆疾驰。
徐明卿将牢牢包裹在徐明月身上的大氅松开,又将脖颈上雪白的狐狸皮围脖松了几分。
摸着徐明月脖颈上氤氲出的汗珠,徐明卿心急如焚:“老刘,马车再赶快点。”
老刘闻言连连点头,将手里马鞭挥舞得飞快,一刻也不敢耽搁。
被高热蒸腾得迷糊的徐明月陷入梦境,前世那一个个绝望的时刻将徐明月吞噬,浓到化不开的负面情绪伴随着呓语传出。
徐明卿感知到这滔天恨意,心惊之下低头凑到徐明月嘴边,听着徐明月绝望的呐喊。
“小哥,快带周殊逃,幺幺不用你们救。”
“谢崇安,我求求你不要杀我爹娘。”
“阿兄不要死,幺幺不能没有阿兄。”
“二哥,不要回家,不要回家,家里都是坏人。”
“……”
呐喊之声未曾停止,徐明卿那颗心沉到了谷底。
蝶梦庄周,庄周梦蝶。
没有人可以一夜之间长大这么多,他们徐家的幺幺今日有这般机敏与防备,指不定是一梦数十年,在梦中吃了无数苦果。
“幺幺,爹娘在,小哥在,二哥也在。”
沉静抬手擦掉徐明月眼角溢出的泪花,安抚的轻拍愈发疼惜:“我们回家,回家就能见到他们。”
“所有人都会陪着幺幺,都不会离开幺幺。”
啜泣之声骤然变大,渐渐化作宛若困兽的哀嚎,徐明月恐慌到浑身颤抖。
“谢清尧,不要来看我,他会废了你的腿。”
“谢清尧,我不要你为我死,我要你活着。”
这般刻入骨髓的痛,生生将徐明卿这颗心凌迟。
他徐家的明月,到底在家人看不见的地方,独自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绝望?
他们都看不见,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都死了!
只有徐氏一族死绝了,他徐氏一族独一无二的娇娇,才会受这般委屈。
眼中氤氲出水光,徐明卿眸子缓缓闭上,放在徐明月后背的手缓缓握成拳。
热火烹油之下,宸王与谢崇安为达目的,选择将他徐氏一族六岁的小儿摆在朝臣逼迫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