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毅彤终于结束了为期三天的高考,小志全程陪同。和每次考完试一样,管毅彤感觉十分良好,一点没有担心分数的烦恼。这一点特别让卓玲和小志佩服。卓玲是带嘲讽性的佩服,而小志是真佩服,他认为管毅彤是个特别容易快乐的人。
管立强给小志打电话,邀请他和卓玲参加周六下午四点半举办的婚宴。
“管哥,恭喜恭喜!我们祝福的心意一定会送达,婚宴就不参加了,太太怀孕八个多月了,身体实在不方便。习俗上也有讲究,怀孕的人不宜参加婚礼。”
“我们没那么多讲究!我也没请外人,全是亲戚,正好借此机会,大家聚一聚。”
“以后还会有许多机会和亲戚们相聚的,这次就不过去了。”
“小玲她过不来,你就自己过来嘛!”
“这恐怕不行,她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不放心。”
“吃顿饭的时间不会太长。平时她不是也得有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吗?你还能寸步不离地守着?”
小志笑笑,“我确实是寸步不离。”
待小志挂断电话,卓玲咯咯笑,“他肯定理解不了你!我怀管毅彤十个月的时候,他还照样出去打牌呢!羊水顺着我棉裤往下淌,自己连滚带爬地跑小卖店给大姑姐打电话。”
小志轻轻抱住她,轻吻她的脸颊和头发。每当她讲述的经历中带点苦味,他都会静静地吻她,好像在给她舔舐昔日的伤口。
周五下午,卓玉、柱子、泉子和女儿悠悠一起来到裕城,准备第二天参加管立强的婚礼。小志请他们来家里吃晚饭。
卓玉和柱子还是第一次来小志家,卓玲带他们参观了房子,卓玉啧啧感叹说房子比大姐家的好多了,还得是平层显得大气。
正赶上高峰时段,卓珊开车被堵在半路,本来二十分钟的车程,开了四十多分钟。自从她来裕城工作后,卓玲的车基本都是她开。卓珊身穿带亮钻装饰的紧身九分牛仔裤和浅色碎花的掐腰真丝衫,人显得又酷又飒,手腕子上仍然戴着那条施华洛世奇手链。她立刻抱着女儿亲热,母女俩闹了起来。可能是心理作用,卓玲感觉妹妹似乎有些嫌弃泉子。以前她是嘴里嫌弃但身体还愿意和泉子粘在一起,现在是身体也有明显的抗拒。卓珊的心里肯定有人了。虽然卓玲不喜欢泉子,但是她也绝不希望卓珊把家过散了,至少泉子是个好爸爸,也爱媳妇,悠悠下半年就上初中了,聪明懂事,长相出众,深得卓玲的疼爱。万一两个人离婚,受打击最大的就是外甥女了。
比较费时的主菜做完后,小志又为刘淑葭炒了个素菜,装到保温饭盒里给父母送过去,顺便去客运站接刚从外县同学家回来的管毅彤。刘淑葭的胳膊恢复缓慢,使不上劲,小志给找了个计时工,做室内清洁和午餐。计时工四十出头,干活特别能对付,洗菜从来不用盆,就在水龙头下面冲;炒菜不炝锅,先放水,然后放油和酱油,做出的菜没滋没味;只要不提醒,一块抹布能用到底。做了三天,刘淑葭把她给辞了。卓玲和小志几乎每天晚上都和父母一起吃晚饭。
“我姐夫可真是模范丈夫,还去接管毅彤呢!”卓玉说。
“可惯着了!我就说不用接,他非得去,以前彤彤以前上学放学也是他接。”
卓玉和柱子在春节过后开始卖熏酱,也没租铺位,每天只做两大焖罐猪蹄和肘子,中午用推车推到繁华地段去卖。卓德广和杨双花帮着打下手、卖货。因为做的量少,到了晚上就全卖光了,所以每天卖的熏酱都是当天做的,还挺抢手。两人一直在叫苦,说住的地方稍偏,从家推车到中心区要一个小时,要是有个电动三轮十几分钟就到了。卓玲明白这是在给自己暗示,赶紧将话题转到管立强的婚礼上。
“你们的份子钱都随多少?”
卓玉说,“我们就是二百。上次他大哥过生日,人情都还了。”
泉子说,“我们随三百。我妈过生日他到场了。”
“那我们也随三百吧。”卓玲说。
“要是不欠人情的话,随两百就行。”柱子说。
“我就说拿三百,你姐夫非得要给五百,说少了拿不出手。我当时就跟他说,看其他两家拿多少我们就拿多少。他说行。”
小志一向注重别人的感受,他年节给岳父岳母的钱都是一千,尽量和连襟们给的持平或不会高出太多,大头儿则通过卓玲转给父母。
卓珊撇撇嘴,“管立强也有意思,还告诉你们了,又不欠他人情,他装修房子那些材料差不多都是我姐夫白给他的,那相当于多少钱呢?”
“怎么回事?”卓玉感兴趣地问。
卓玲只好把小志给管立强装修材料的事说了一遍。
“二姐,那我装修房子的时候,姐夫能不能帮一把啊?”卓玉撒娇地问。
“能帮!”卓玲回道。她早就想好,卓玉装修房子自己会出点钱,毕竟父母要住。
柱子高兴地说,“还是我二姐敞亮儿!”
卓玲问,“管立强怎么没在杨县办婚礼呢?”
泉子笑,“他说这次是小范围的,也就三、四桌酒席,都是亲戚。等彤彤考上大学,到时再回杨县大范围地办一次。”
卓玲感到头都大了,“还要大范围办?”
卓珊说,“就是想收份子钱呗!”
泉子笑,“二姐,你想想,他这次为啥把我们都请来了?因为等彤彤考上大学办酒席,他收不到我们的钱了,我们肯定都得随你这边。我管哥这算盘珠子打得噼哩啪啦的!”
卓珊叹口气,“我家下个月的礼份子两千多,这要不挣点钱,随礼都随不起。”
卓玲对随礼风气深恶痛绝,“其实,随来随去,钱都交给饭店了。彤彤要考上大学,就自家人庆祝一下,我谁的钱也不收,你们替我高兴就行。”
管不着好像知道管毅彤今天回来,从中午开始就等在门口,听见脚步声,它激动地从悠悠怀里挣脱出来,等门一打开,它闪电般地窜到管毅彤的怀里,乱蹦着发出呜呜的抽泣声。
卓玲坚持要和卓珊一起回老房子住,卓玲也没强留。等两家人走了之后,卓玲拿出一套小志的西装让儿子试穿。
“妈妈,我非得去吗?”
“看你,都从同学回来了,还问这话?”
管毅彤的同学家在外县开了个度假村,高考填报完志愿后,管毅彤就和几个要好的同学一起去了度假村玩,AA制,原定是周二才回来。是卓玲下命令给拽回来的。
“他又没邀请我。”
“他肯定是不好意思邀请,怕你拒绝他多没面子。”
“我真的不想去。”
“那我和你周叔叔办婚礼,你也不去?”
“那能一样吗?我跟周叔叔是哥们儿,还要当伴郎呢!”
“所以,你就别搞双重标准了,该去得去。现在你是你爸最亲的人,你到场,是对他最大的支持,你大伯二伯和几个姑姑也都过来,你不露面说不过去。阿姨家的亲戚也会来参加婚礼,要有礼貌,乐呵呵的,别板着脸,你爸生活幸福,实际上就是给你减轻负担。”
“那好吧。”
小志虽然看上去很瘦,但常年健身,胸肌发达,他的西装穿在管毅彤的身上还是有点宽松。
“明天上午去买一套吧,以后大学里有社交活动、求职面试都用得上。”小志建议道。
管毅彤死活不买,说穿西装不好意思出门,走路顺拐。最后决定还是穿件格子衬衫。
“妈妈,可不可以把省下的西装钱打五折给我?”
“不可能!你要想赚钱,就去店里帮忙。”卓玲断然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