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去美容院的路上,卓玲真诚地说,“刘姨,我真羡慕你,丈夫和儿子都宠着你。”
刘淑葭笑意盈盈地,“嗯,也算是命好,歪打正着遇上了周老师。”
那个春节,刘淑葭和两个女同学去给以前的班主任老师拜年,正遇上老周也来拜年,他是班主任丈夫的学生,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天津工作。送走刘淑葭等人,老师问二十三岁的老周处没处对象,老周说没处,始终没遇到合适的。二位老师忙问他要找什么条件的,老周坦诚地说相中刚才系蓝色头巾的那个女孩了。老师将刘淑葭的详情告知:她大他一岁,家庭成份不好,而且也没有可能调到天津。老周没退缩,说没关系,先处处,要是两人合得来,他可以调回来。老周的父母都是东北老抗联,而刘淑葭的父亲是日本留学回来的医生,有“严重历史问题”,当时正在北大荒进行劳动改造。随得孝顺的老周为了跟刘淑葭结婚,不惜得罪整个家族。他三十年如一日地秉持呵护、支持、鼓励的爱妻原则,把她宠得跟小女孩一样。刘淑葭的命运正应了现在社会流行的一句话: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唉,我总想,是不是我把福都占了,所以我儿子替我遭了罪?如果能换回小志的腿来,我宁可自己把罪全遭完。”刘淑葭突然黯然神伤。
“他现在活得很精彩,和四肢健全的人没有分别,甚至活得更好。”
“那倒是。”
为了转移刘淑葭的注意力,卓玲指指她的挎包,“真漂亮,在哪儿买的?”
“不是买的,是小志给我做的。”
“啊,这都会?”卓玲惊呼道。这是个牛皮包,缝制和上金属搭扣都是技术活儿。
刘淑葭一脸自豪:“手巧,什么都会干,织毛衣都会,像他爸。嘿嘿,我手笨,不会干活,以前家里的针线活儿、做饭都是我妈干。小志也是跟姥姥长大的。”
“刘姨命好,一辈子被呵护。”
“周老师家门风好,公公跟婆婆也是一辈子没红过脸,兄弟姐妹之间感情深。小志将来更是个宠媳妇的,那才有耐心呢,嘴还会说。”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不太爱说话的人呢。”
“见生人不大吱声,跟家里人爱说,嘴不闲着,粘人得厉害,要是几天没见我,电话里能唠一两个小时。”
卓玲实在想象不出样子酷酷的小志“粘人”会是什么样。
“其实,我也喜欢住农科院那边,就是不放心他,对象在上海,隔三差五能见上一面,他工作忙,又贪玩,怕他一个人在吃上对付,身体再出毛病……”
“刘姨,已经都十多年了,危险期早过去,只要定期检查身体,应该没问题。人连明天的事情都决定不,何苦去为没发生的事情提前苦恼呢!”
“你说得太对了,要不我怎么就就爱听你说话呢!”
这是裕城有名的整形美容连锁店,豪华的接待大厅里飘着淡雅的香气,整个就医环境可以称得上优雅,接待人员都柔声细语,动作干练。据介绍,这里的医生都有三甲医院从医经历或正在三甲医院工作的。
卓玲问了好些问题,客服人员似乎发现她做双眼皮的动力不够强劲,所以专门派了较强大阵容来回答她的提问,热情又专业。让人不掏钱都感觉愧对这么高规格的服务。
“如果出现以下情况建议推迟手术,请问最近两天之内有发烧情况吗?”客服问。
“没有。”
“请问现在是月经期吗?”
“哦,是!”卓玲终于在掏腰包之前找到了一个脱逃的借口。
刘淑葭进了手术室,卓玲坐在接待处的沙发上看时装杂志打发时间。一个身材颀长、气质超群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她的美里透着迷人的慵懒,象牙白的肤色,浅棕色似卷非卷的中长短发配金色挑染,长而高挺的脖颈,白色OVERSIZE风嘎巴甸棉白衬衫半卷起袖子,左边衣角掖在灰色的哈伦裤裤腰里,极富个性的项链和造型强悍的手链,简洁的牛皮长挎包。
紧跟着进门的是周至皓。见到卓玲,但拉着女朋友给双方做了简短介绍。卓玲一下子注意到小茹的梭骨下面纹着一行法文字母。她的手修长、润泽、细腻,再配上考究的指甲,美得无与伦比。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粉钻戒指。
这一对的确不同凡响,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让人眼前一亮。
周至皓问,“卓姐,你一会儿还要做吗?”
看见客服在旁边,卓玲说,“我暂时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