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位老教主给萧玉书带回了一样东西,
一封信。
夜里萧玉书回屋将信打开放在烛火前,或许烛光暖暖,所以萧玉书目光刚触及到纸上的几行字就笑了,
忍俊不禁,笑意洋洋。
“那个什么,本宗主亲启......”
这张纸很大,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话,但一段跟一段的字迹天差地别,每一句跟每一句说的话也驴唇不对马嘴,有些话甚至横着来没地方写了,干脆就竖着写,然后竖着也没地方写了,就随便找空的地方硬塞了。
像是很多人都提笔写过的样子,
也像写信的人提笔提的匆忙毫无准备,只能想起来什么就写什么的样子。
萧玉书甚至都不用看字迹,只需要看上面话的语气就能看出哪句话是哪位许久未见过的故人写的。
潦草粗狂的:
“本宗主如今修为临近大乘,很快就追上你了,你别得意,我迟早要超过你!哼,最近新来了不少弟子,乱七八糟的什么灵根都有,天杀的有个小兔崽子烧了我峰上新栽好的花,火灵根真可恶!你若有空......不!本宗主命令你,想开了就滚回来给我教教这小兔崽子怎么使他的火灵根。”
温柔纤细的:
“最近天转暖,民间有些热疾又要起了,你身在魔界,本就处在污浊之地,还耗费心神维系着竹林,一定要顾好身体,若是教内有弟子身子不适,可来寻我。”
圆乎俏皮的:
“嘻嘻,好久好久没看见三师兄啦,三师兄在天阴教里吃的好不好?天阙门的糕点一绝,等时望轩回来,我便送些过去。”
傲慢端正的:
“男子汉大丈夫,整日窝在那一处小地方像什么话?寒允卿这个蠢货如今宗主当的了得!没想到那么暴躁不成体统的家伙能独自一人管的全宗上下服服帖帖,不过还是不如我管的细致,你若不信,大可以过来看看,亲眼见证我说的话真不真。”
心平气和的:
“这世间如今一派安宁,我四处游历,见识了不少东西。以前总在院子里锁着自己为了那些得不到的东西付诸全力,错过了很多,所以眼下我要带着小叔叔和问的遗物,去看遍我们都未曾看过的地方。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或许这便是我曾经犯错无数的惩罚,只是人要向前看,我已经释然了,希望你也能。”
流里流气的:
“三师兄啊,我没什么可说的,只是真佩服你,钟情一人竟能苦守这么多年,着实厉害!希望就像那仙人所说,你们这对有情人终能重逢。”
大大咧咧的:
“哥们儿哥们儿,我跟沐辰在妖界一路拳打脚踢,见了不少牛鬼蛇神!不过还是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但你且安心,我还找着呢!怎么能让你守这活寡!”
寡言少语的:
“同上,愿三师兄安。”
沉稳冷静的:
“为师如今在龙岛上,陪着御疏跟一些家伙周旋,等此事结束,为师就回来看看你。”
“你且给自己寻些事情做,种花养宠,分散些心声,莫要让师尊这般担心。”
内敛开朗的:
“即便是不知情,但想来这些年的师兄妹同门情谊也是真的,我虽然帮不到什么,但三师兄且放心,若无妄城胆敢有人来犯,我定会亲自回去收拾。”
浪荡随意的:
“哎呀......学府新开了家甜品店,你什么时候过来尝一尝?本府主请客......”
这是故人不留姓名的一句句真心话,在纸上穿了针孔引了线,在遍布冷雪的竹林内,给萧玉书织了一条厚厚的围巾,围巾裹在颈上,暖呼呼的,心里热热的,他的眼眶酸酸的。
大家彼此已经分开了十八年,但令烨恰好去了一趟天涯海角,又用一张纸将四面八方的各位串了起来。
萧玉书心里五味杂陈,
手上这张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揉皱了都舍不得收起来。
这大概是这些年里唯一让他真心实意感到开心的事情了,
喜欢的东西总会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看,
可看到不知第几遍,萧玉书忽然发现这张纸上还有另外一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