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舟的衣摆上,同样是一滩暗红的血迹,一如三日前的听雨那样。
听说云舟是看上了好人家的姑娘,白白占了人家便宜,又不想负责。
那姑娘的父亲也是个暴脾气,一铁锹下去就把他拍碎了。
云彦看到这一幕也是慌了,他几乎把应天府所有的郎中都找了一遍,可每个人都说,云舟是个废人了,他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听了这个消息,柳氏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厥了过去。
她仅凭着残存的一丝力气,再次出城,冲上了矿山。
她以前多狂妄的一个人,这一次却是跪在听雨脚下求她,“好孩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就把孩子生下来吧!你要是真想进云家的门,那让舟儿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你也是可以商量的!”
然而,此时的听雨缠绵病榻之上,小腹平坦,面色惨白如纸,她还哪有什么孩子呢?
莫说是孩子,便是她自己这条贱命也是保不住了的。
她连矿上的活都不用干了,窗外那郁郁葱葱的春光,也看不得几日了。
此时再看到柳氏,她恨不得起身杀死她!
事实上,她也真是这样做的,“贱人!我掐死你!”
听雨翻下榻来,一双眼眸血红。
然而她流了那么多血,实在是太虚弱了,根本没碰到柳氏,就“噗通”一下栽倒在地,连抬一抬手的力气也是没有了。
柳氏木讷地退出了茅草屋,听雨的孩子没有了,那本是他们大房唯一的一条血脉,可是因为她,也没有了……
一路走回家去,她都格外的平静。
直到看到了缠绵病榻的云舟,她才终于忍不住,抱着儿子嚎啕大哭起来。
她不知道哭的厥过去几次,便是后来太累了,睡着了,梦里也是哭着的。
常听人说,哭着睡觉会变成傻子,第二天柳氏醒来的时候,果然是目光呆滞,看见病榻上的云舟,就继续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儿啊!怎么就绝后了呢,你如今这副模样,还如何承袭你二叔的爵位呀……”
离开了云舟,她又会自顾自抱着个枕头,笑嘻嘻地自言自语,“小孙孙,你怎么这么快就出生了,不哭不哭呦,祖母哄你睡觉觉……”
接下来的几个月,柳氏也一直是这个状态,清醒的时候几乎是不存在的,她是真的疯了。
想她一辈子机关算尽,却落得如此下场,谁说不是报应呢?
云彦成了家里唯一一个正常人,他既要照顾儿子,又要照顾媳妇,几个月来,也是心力憔悴。
后来的一日,他眼睁睁看着柳氏抱着枕头跑了出去,她说她的小孙孙发烧了,她要带他出去看郎中。
她如此神志不清,云彦不用想也知道,她跑丢了会是什么后果,但他终究是咬紧牙关,没有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