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八章 艾莉亚(1 / 2)冰与火之血狼春晓首页

她盯紧了慈祥的人的表情,绝不肯错过一丝。

他确实出现了一丝震惊,但很快隐藏在了一贯慈祥的脸下。

“我的问题是,离开神庙后这段时间你知道了什么新鲜事,可不是你在神庙了解的新鲜事。”慈祥的人说。

猫儿心在下沉。神庙果然答应了!

“我是在离开后才了解的。”她说。也许和流浪儿的撒谎练习能起到作用,她心里期望,但越是期望就得不去想,眼神要向左,要专注,要自信,要真实——要愤怒。

“了解这件事对你没有好处,对我们也没有作用。你得重新说第三件。”慈祥的人说。

猫儿的心彻底沉下。

“我知道某个女孩梦到无面者被剥了脸皮,被倒挂在鱼梁木下。”她觉得自己气坏了。

慈祥的人的脸像一杯倒入了泥沙的水,开始变得阴晴不定,一瞬间,她甚至认为他的脸在鼓动,但最终泥沙还是沉淀了下来,她觉得他的脸还是变得暗淡了。

“知道这个消息很有用。”他恢复过来。

“你是谁?”他问。

“无名之辈。”她说。

“撒谎。”慈祥的人说,“无名之辈发誓将一切侍奉给千面之神,他们不冠姓名,抛却关系,代替千面之神给予恩赐,终结痛苦。无名之辈不选择目标,不判断给谁送去恩赐,也不判断此人是否配得上千面之神的恩赐。你可明白?”

不明白。“我明白。”她说。

“谎言。”慈祥的人说,“某个女孩仍是临冬城的小姐,虽然狂野一些,但是本质没有变。去吧,继续猫儿的工作,也许有一天猫儿会选择。”

猫儿偷偷返回布鲁斯科的顶楼,钻出了属于猫儿的袍子,滚入了姐妹们的毯子里。她们发出一声抱怨的呢喃,转而又睡去了,明日同样需要早起,白天卖海鲜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打盹。希望晚上做个好梦。

猫儿只有少部分情况下做会两条腿的梦:有的时候高兴,她走在临冬城首堡、大厅、校场以及神木林中,看到她的姐姐和弟弟们四处奔跑,看着罗德利克的长白胡子在风中摇摇摆摆,看到密肯汗流浃背挥舞铁锤发出沉闷有规律的响声;有的时候很伤心,她和猎狗流浪在河间地上,一遍遍见识孪河城的屠杀,而她在这种梦里总是哭哭啼啼,吵着要妈妈,而每当她哭泣的时候,猎狗总是会扇她。大部分情况下,梦里她都有四条腿。

这个晚上,她做的又是狂野的梦,她开始捕猎。

从远处传来战马的嘶鸣让她竖起耳朵倾听,大雾中凝结了一丝从远方飘来的血腥气味。她用前爪擦了脸,细细的雾气在毛发上凝结了许多水珠,影响了她的视线,也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这是从战场上溃逃的骑兵,她已经闻到了他们散发的恐惧不安的味道。

大雾在深夜集聚,这是出击的好时机。她抖擞精神,对着浓雾嚎叫“呜……”,她的灰色族亲们热烈响应。

她相信那群困在浓雾中的逃兵们已经瑟瑟发抖。她顺着一丝气息出发了。

她奔跑过一处山丘和树林,停在一块垒高的石块上,发出嚎叫,为亲族们指引方向,让他们跟上步伐。味道越来越浓,目标越来越近。

她闻到了苔藓、腐尸、桔梗、灰烬、霉菌的味道,还有马和人的味道,她也听到了刀剑撞击和马儿哼唧、人们翻转的细微声。

哈,光线无法穿透迷雾,但气温和声音却可以。浓雾可以阻挡狼的眼睛,但显然也阻挡了守夜人的眼睛,当她已闻到三个守夜人的臭气时,他们还在紧张兮兮地盯着眼前的浓雾,浑然不知迷雾之后她也在看着他们。

就是这个时候。迅如蛇,她当先一跃而出咬断了其中一名守夜人的脖子,热血在喉间流淌,她摇摆头颅,让血肉迅速分离,然后扑上逃跑时惊恐惨叫的第二个。

她的亲族也迅速一拥扑上,这时候,逃兵或是逃将们全部都发出了慌张和惨叫声。

浓雾封锁了他们的视线。他们将士兵一个个放倒,然后开始袭击马匹,马儿抬高双腿,挣扎嘶鸣。她看到几名士兵骑上了马向前奔逃。

她将几名还站着的士兵留给自己的族亲,追上逃跑的骑兵,黑暗与浓雾之下,马儿慌不择路,她一个猛扑,将其中骑士撞下了马,顺势撕开喉咙,血雾喷溅,温暖了她的口鼻。她忍不住长啸。

第二日早,泰丽亚告诉她,她整晚都在低吼和乱动。

猫儿不会告诉她们这个梦。

早早起床后,在天尚未亮时,她便随着布鲁斯科继续去鱼市购买可供销售给市民或旅人的蛤蜊、扇贝等等,站在甜水渠下太阳升至泰坦巨人的胯部时,她要推着自己的推车售卖今天的货物,同时了解新的三件消息。

慈祥的人为什么给她布置这种任务呢,她想知道。偶尔她觉得,这是为了让她不要变成一个真正的卖扇贝的猫儿,但有时,她又觉得,这是为了训练她的听力。至少在后一个目的中,他成功了,她已能够听懂布拉佛斯语,但和自己顾客的接触过程中,也学习了很多布拉佛斯下流的语言,慈祥的人对此很不满意,要求她改正,但这怎么能怪她呢,买她扇贝的大多是市井流氓和水手妓女。

今天是难得的晴天,没有讨人厌的冻雨,也没有让人厌恶的灰雾,她决定放弃一直光顾的紫港和旧衣贩码头,去往水淹镇的地方,那儿有着整个布拉佛斯最好的酒馆和最好的妓院,她常能在那儿很快卖掉所有海鲜。之前她也曾来过这里,但这里一般由其他人家的小贩固定占据,她不想因为这事给布鲁斯科带来不合适的纠纷。

每次她在这里卖完海鲜后,就喜欢坐在月池旁看着刺客们决斗。她有一次曾用在这里学到的东西完成了三件事中的一件,那是一项她认为很适用的击剑技巧。当时她看到的是一个小个子刺客如何在辗转腾挪间轻易地将比他个子大很多的刺客刺死。“做出假动作,让对手误认为你要攻击一个地方,但其实你攻击的另外一处,这能让刺杀更成功。”她记得这个知识让慈祥的人认可了。

还有一次,她记得,在月池旁,有一个年轻的刺客在等待雇主的无聊期间,教会了她如何出其不意拔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当时她还演示给了慈祥的人,慈祥的人点头,并认为这是有益的事。

也许她今天在卖完所有海鲜后,也同样可以再学习一手。

“牡蛎、扇贝、蛤蜊!”她叫喊。

她经过红帷幔的时候,里面一个身穿丝衣的散发香味的女人向她招手。这种地方,里面没有人叫住她,她是不会停留的。

她将推车推向挂着红灯的廊檐下,用布拉佛斯语向她问候:“夫人。”

“呵呵,小姑娘,我不是夫人,我是快乐的妓女。”她对着她媚笑,还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好像在观察她作为竞争对手的潜力。

她轻易地躲开了,对着她道:“夫人,您需要多少?”

“里面有个尊贵的外国客人,他似乎认为吃这些能增强能力,所以央我买一些。”她对着她眨眨眼,“你最好把价格抬一抬,否则怎能显出他的地位呢?”

“是的,夫人,我的牡蛎们从来都不便宜。他既然是维斯特洛人,我最低只能卖他一银鹿一打。”她善意向她回复。

“喔,要是这样,我会跟他说,你的牡蛎尤其能增强能力。对吧?”她对她媚笑着说。

“是的,夫人,你说得完全正确,但我的扇贝和蛤蜊能力更强,如果一起吃的话,就能发挥最大的作用。”猫儿做出期待的表情,“您觉得呢?”

“哈哈哈,”她笑得花枝乱颤,“我觉得我很期待……嗯,你叫什么名字,我有些喜欢你啦?”

“猫儿。”

“好名字,猫儿。要是哪天你觉得卖扇贝太辛苦,可来找我哦。你看,大中午的就有人来光顾啦!对了,以后你还可以经常送来扇贝。也许会有其他人喜欢。”她又把手搭在了她的下巴上。

她再次用收拾扇贝躲开。“扇贝和蛤蜊各来一打如何?买一送一。”她露出感激的微笑。

“好的,猫儿。”她甜甜地笑了。

“夫人,我为您送进屋里。”她用快速地挑拣出蛤蜊等,放进网兜,装了满满一袋子,然后送进里屋。

里屋里很暖和,而且香气比这位夫人更浓。

她走过各种鲜艳色彩装饰的轻纱帷幔,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场景,大部分帷帐内都有人欢笑,她快速掠过,跟着那夫人的脚步进去。

经过七拐八拐,她终于在一间由丝绒装饰的房间停下。两支巨大的红色的烛光点缀在一只长脖子大鸟的额头上和它翘起来的尾巴上,看起来惟妙惟肖,十分典雅。

那个外国男人裸着上衣,一手抱着同样裸着上衣的姑娘,一手抱着巨大的酒杯。

“老爷,”女人向他讨好地娇笑,用通用语道,“您想要的东西都带来咯,这可是布拉佛斯最好的牡蛎、扇贝和蛤蜊。”

“这三种东西我可分不清。哪种是我要的那个?”他开口了。

“每个都是。但放在一起最佳。您要尝尝么?”她笑道。

“尝,当然。”他将酒杯放下了。

于是猫儿从这堆牡蛎、扇贝、蛤蜊中取出一个牡蛎,用匕首撬开,递给了女人。女人顺势取过来,倒在她另一边怀抱,将牡蛎送入他嘴里。

“嗯!”他发出一声呻吟。

“两个银鹿,大人。”猫儿说。

他推开另一边的女人,从身上摸出两个硬币,一个个弹给了她。

“不错,我也是大人!等到波顿大人彻底赢了,我就能有个城堡,成为真正的大人。你觉得临冬城怎么样?哈哈哈,波顿大人或许会把它给我。”他大笑。

临冬城很好,所以不会给你。

猫儿笑着扣动着两枚银鹿出去了。

她推着推车,快速原路返回,低头走过月池,旁边叫她的声音她权当没有听见,然后她将推车藏在一个无人的拱桥下面。

她在运河边,脱下了属于猫儿的外套,取下了属于猫儿的脸,塞到自己的衣服里,露出了属于临冬城艾莉亚史塔克的脸,然后她在运河中,对着水面照了照,长脸短发,像个小子。

他从运河边的石头上取下几块污泥,涂抹在脸上,轻轻搓揉,直到成为一个真正的小子。

凡人皆有一死。

她重新走过红帷幔,在旁边的一根墙柱下收缩身形,静如影。确定门口不再有人,她迅速钻进,迅如蛇。她顺着之前的道路一个弯一个弯走过,轻如羽。

在男人的房间旁的黑暗中沉静下来,止如水。有几个妓女经过,但他们都没有发现在黑暗之中的她。黑暗之中,她听到妓院里的各种声响,轻轻翻开一块又一块帷幔,柔如丝。

当她听到几人突然之间的欢笑之后,她翻过帷幔阻挡的空档,距离目标只有几米了。

此时她已经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怀疑旁边的人都能听到。然后,她又开始怀疑这样做对不对。她想等到心跳缓下来之后再判断再行动。

她看着烛光在男人的动作中跳舞,在声音的此起彼伏下伸缩摇摆。当他终于决定更换姿势,背对着她的时候,她发现所有人都背对着她。她的心开始比刚开始更猛烈地跳了。

猛如狼。

她控制住嚎叫的声音,对着男人的裸背用撬开牡蛎的匕首猛刺,到第三下的时候,她发现眼睛已经睁不开,血溅射在她的脸上。

很好,他也没有嚎叫。

女人们在她收起匕首后才开始狂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