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白衣,骑着白色的骏马风驰电掣般冲向了西市往来的人群,心中不禁直骂阿青说话也没个重点,不知今日这一场过后又该被禁足多久。他一路冲进了西市深处,由于心中焦急,又一次无心撞开了一人,“抱歉!”少年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话,不想白马身子一倾就要摔倒,少年眼疾手快地从马背上翻身跃下,这才发现马蹄被人削断了一只,他不悦地回过头,看向那个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要钱还是什么?”
“道歉。”
“”我已经道歉了,你还伤了我的马!少年撇了撇嘴角,可确实是他失礼在先,那人的要求实在不过分,于是按下了焦躁,端正地执了礼,又一次道:“抱歉,在下着实是太着急,冲撞了阁下还请海涵”
“没让你找借口。”那人说罢一甩袖就走了开去,留下少年一人与一废马几乎要炸毛。
“希云,你怎么在这儿?”少年一怔,回过头去,却见御王与君卿一人骑了一匹马向他而来,御王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马,眸中一寒,“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如玹,你们没事?”少年的神情还是怔怔的。
“我看有事的是你吧,”君卿翻身下马,绕着马走了一圈,“啧啧”一叹,“怎么,你也有被人收拾的这一天?”
“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嘛,少年顿了顿,低声道,“一时心急。”
君卿失笑,道:“这算是责怪我们不带上你吗?”
少年目光微微闪动,忽而道:“说真的,你们之间有什么朋友以外的关系吗?”
“”几个意思?
君如玹一怔后也不看君卿一眼,立刻认真地回答了两个字,“没有。”
君卿:“”为什么回答得这么迫不及待?
“别误会,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会有人盯上你们,”少年跃上了君如玹的马,笑了笑,“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君如玹:“”那是我的马。
离开了西市的三人不曾见到忆平居上,有一个秀气的年少之人大睁着空洞漆黑的双眸坐倚在窗边,手中把玩着一个空的酒樽,听下方马蹄飒踏而过,他微微偏过了目光,神色冰冷得仿佛没有生而为人应有的感情,唇角却衔了一抹优雅得恰到好处的微笑。
“殿下。”一位黑衣人单膝跪在年少之人的面前,头颅低垂,视线中只能看到那双绣着竹纹的鞋,干净得一尘不染。
“去见一见那些被踢了铺子或是被撞伤的人,”君如珏嗓音淡淡,清澈而温和地从黑衣人上方传来。
黑衣人略显迟疑,“可他,毕竟是白府之人,最多也是禁足”
“但和三公子一同出行的两人,可就不仅仅是禁足那么简单了。”君如珏轻声道,他不喜欢被人置喙,因此轻轻浅浅的言语里带上了三分厉色。在他想来,白府是真正的位极人臣,而御王与三王之女与白府之人往来频繁,那就足够引起重视,而他所做的,就是将一切可能燎原的火焰,掐灭在星火闪现之前。
屋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这沉稳而从容的脚步声让君如珏一下子就明白了来人是谁,他优雅地起身,向雅间之外走去。屋外,储君一袭黑袍,衣袖上用金丝纹了几条金蟒,他看到君如珏迎面走来,顿时皱了下眉头。
“皇兄,好巧。”君如珏微笑道。
“你也在这里?”君如瑛略显不悦得看了身边带路之人一眼,那人立刻吓得噤若寒蝉,不敢抬头,所有人都知道储君与珏皇子不对付,除了皇宫,其他有珏皇子的地方一定不见储君,有储君的地方也不会有珏皇子的身影,两人似乎永远不能同时出现在一个视野之中。
“正好要走了,”君如珏言语温润,双眸空洞,“皇兄呢,是要留下还是一起离开?”他看着储君一见到他就一副要扭头走人的样子,出言调侃道。
储君再次狠狠地一拧眉,“我刚到。”
君如珏扬了扬唇角,“那臣弟就不打扰了。”
看着君如珏离去的背影,储君微微默然,在冰冷孤寂的皇宫里,只有故去的皇后,也即他们的母后君问凌能带给他家人的温馨,而且母后在时,父皇也不似如今不苟言笑,行事凌厉,可君如珏的生辰,便是君问凌的祭日,于君如瑛而言,他宁愿没有这个二弟,只要君问凌可以活下去。不过这既然是君问凌的选择,天子也好储君也罢都不会去质疑她的决定,人终有逝去之时,死了也就死了,可偏偏谁让这个皇弟与君问凌长得八分神似,看到他,就像看到了君问凌。
君如珏也知道储君之憾,于他而言,虽然不曾见过母后,可他有母后留下的未央居,有母后赠与他的竹风铃,未央居外种满了竹子,因为君问凌希望这个次子是翩翩君子,君如珏不是君子,他是天子手中最锋利的剑,不过他听闻从未见过母后喜欢桃花,便在未央居外又种了几棵桃树,也显得此地热闹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