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女孩,是什么人?”对于御王而言,方才的问题真的只不过随口一问,哪怕等到了少年的回答他也不会相信,而如今这一问,显然他之前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过没有当着林静的面问出。
“林府后人,林静。”早知御王有此一问的少年收拾好了措手不及暴露出的一点思绪,面色平静。
御王讶然,“林府的后人?”
“正是。”
御王忽而停下了脚步,也拉住了走在前方的少年,眸光有些凶戾和不善,“她是什么时候来的,林祁还有后人,你早就知道?”
被御王拉了一个踉跄的少年听出了御王在对他的责问中包含的对林静的关切之情,许是先前那一问乱了心境,少年心底没来由地蹿出了一股火气,即使被他生生压下,却也冷然了笑意,“我不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多,我不但知道逃出的十五位林府后人中林静是唯一幸存者,我还知道差点害死她的那把火正是我命人放的!”
御王瞳孔骤缩,本就看着凶狠的脸上更有了几分狰狞,“你早就知道,你都知道,林府安排了二十人离开有无人丧生,之后十五人本王便再也没了讯息,可你为何不救反倒欺害,既心不向林府又为何在本王面前妄谈林府!”他掐在少年颈上的手指随着被一句话的说出缓缓收紧,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青色的淤痕,直到少年快被勒断了气这才把人扔在了地上。
少年狠狠地猛咳了一阵,旋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又开始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同样也笑得状若癫狂,“呵,我是什么样的人殿下难道才知道吗,林祁生前给了林府一个巅峰,他身后林府就要偿还一段因果,林静不死,此果不完!”
御王眼中顿时闪过冷彻的寒光,阴沉了面庞,他正要动手,可才迈出一步,四周的白雪上一道道身影闪过,在他反应过来时,他前方的喉间多了一把折扇,扇骨上几枚针尖正闪着寒光,折扇的另一头,公子令一袭白色药山宗袍,仙风道骨,纯净无垢,浅淡的眸子里一片漠然御王的左侧,青叶抱剑而立,可方才快得看不清一剑险而险之地擦过御王臂膀,斩落一截袖摆御王的右后方半空中,流炎看到没下死手的几人鼻腔中传出一道冷哼,手中长剑剑锋一转,稳稳地翻身落地御王后方一袭黑衣如烟逼近,大病初愈的夙尘脸色苍白,长发飞扬,唇角扬起邪肆的笑意,前伸的双手倒提的短刃交错在御王背后,不一击致命,却刀刀入骨。换言之,在方才御王抬手的刹那,喉间多了把折扇,左侧闪过了剑光,右后上方有一剑斩首,身后亦有双刀追魂,所以他凝滞了身形,复杂地看着少年不知何时变得冷酷而残忍的微笑。
“林府与你,有何仇?”
少年早已恢复了平静,唯独笑意血腥,他轻而缓地道:“灭门之仇。”
御王眯起了眸子,有些疑惑,亦有些戒备,“难道你并非皇朝之人?”
“是殿下逼迫云某为您效力在先,云某知晓殿下的一切,殿下却不知云某分毫,”少年笑道,面色平静,可接下来说出的话,对御王而言则字字诛心,“相识至少也有三载春秋,殿下从不知云某为何人,家在何方,六年前为何被暗市交易,五年前为何不辞而别,再入皇城所图何事,一年沉寂为何今年杀伐无数,殿下亦未曾想过,殿下视云某罢了,终归比不上一名素未谋面的故人之后。”
公子令四人依旧压制着御王,少年却已转身离去,不过走出三步,他又脚步微停,没有回头道:“三日内,林静必亡,殿下可要看牢了。”
御王阴冷的眸中光芒闪烁不定,他看不明白少年为何要告诉他这些事,就像发布一则死亡通知,恨不得有人来尝试制止才好,眯了眯眸子,御王不喜地想到,这阿锦又在打什么算盘
“先生,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么多事情?”又是一日,林静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把一个脑袋大的雪球放在另一个更大的雪球上方,又从袖中取出两枚锈铁,安在了小雪球上。
每次往返于云府与竹林之间,少年从不与林静一道走,昨天是林静得知他在此这才在楚情风的暗中保护下跟来,今天先出府的仍是少年,可先到达竹林的却是林静。
“雪人?”少年比划了一下手中的树枝,对着雪人鼻子的位置刺了下去。
林静乐得笑出了声:“这真是我见过最丑的鼻子了!”口中这么说着,同时偷偷塞回了刚打算取出来的萝卜。
“真的这么丑吗?”少年瞪着雪人的两只眼,细长的鼻子在他眼中只剩了一个点。
“呐,先生,为什么您知道天下事呢?”林静把一条旧围巾围在雪人脖子上,站远了满意地露出一派牙齿。
“不早了,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