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条儿没有反驳。既然对于“家庭主妇”来说最为繁琐的安排餐食不需要准备了,那就只剩下所谓的家务了。
柳条儿拿着一把扫帚和一个鸡毛掸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兢兢业业,仔仔细细地打扫着这个院落里的每一个角落。
这实则也是一个无用功。不过既然她愿意如此,那我也就不反对了。
也许,这样的行为能让她安心,能让她有一种归属感。
常遇春狂赢四方的那一笔巨大的金钱现在正在我的手中。因为筹码太过沉重,这乐土堡内又没有实体的货币,于是在离开极乐楼的时候就让人暂存在柜上,换取了一张寄存单。
这张单子我也交由柳条儿保管,毕竟这些所谓的金钱虽然对于我们有用,但并不迫切。如果遇到需要支取使用的时候,显然我们四人不方便抛头露面去兑换。相比之下,交由他人来办,看来看去还是柳条儿最为稳妥。
此时的她不再流露那财迷一般的眼神,只是小心翼翼地将寄存单藏到书房离去了。她进去了很久,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柳条儿虽然不是宠妾,但也绝对不算是下人。我将之定义为这个院子里的管家,所以这种金钱支取之类的事务全权委托她来处理。
同样和柳条儿一同来的那三个姐妹不知道是怎样的结局。
我那三位兄弟显然不可能如我对待柳条儿一般对待那三位女侍。哪怕为了隐藏身份而将她们留在身边,也不可能使她们犹如柳条儿一般获得如此大的自由度和权限。
我有意无意地询问柳条儿。若是她没有从活大地狱逃出的经历,如果哪一天刑罚执行完毕,恢复自由之身,她会何去何从。
她沉吟了许久,似乎这是一个曾经憧憬但又觉得希望渺茫的问题。
阴曹地府的地狱与人间的监狱相比,最可怕的并不是刑罚的摧残,而是那无穷无尽难以看到终点的绝望。虽然阴司对于每一个罪魂的刑罚都有一个期限,但在毫无生的气息的地狱中,这是一个极度漫长的时光。
没有希望,没有交流,没有生活,没有自由,更不会有人关心一个罪魂的心理健康等的种种。
西方曾经有一个实验。实验选取志愿者,在一个封闭的小房子内,在截断对外交流的途径后,看人能在里面生活多久。
每一个信心满满进入其中的人,最后都无法摆脱那样的禁锢。
相比于这个实验,地狱中没有书本,没有消遣的方式,即便如记载时间流逝的钟表都没有。在那阴森恐怖,空无一物,只有哀嚎和刑具的空间里,时间似乎是凝固的,痛苦就像是永恒的。
柳条儿曾经想过,万一有一天恢复了自由之身,是不是可以再去找自己的夫君。可仔细一想,人家一家团圆,自己根本就是多余的人。
去寻找自己的父母?显然从小在勾栏长大的她,对于父母的概念已经完全淡忘了。
柳条儿如果不是来到乐土堡,她也是一个无处归去的游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