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尸鬼娃已丧尽天良,你竟还将阴尸鬼娃炼成黑森灵!”
阴煞黑雾扑面而来,如刀一般切在柳惊鸿身上,道袍荡起祥光霞瑞,将一切阴煞之气驱散。
“张慈!你多年积累的阴德,怕是已被地府一笔勾销!才过十八年,你已油尽灯枯,若非多年阴德加持,早该殒命!”
柳惊鸿怒目圆睁,放声喝出一腔浩然正气,镇得阴云鬼气回退到佛像莲台之下。
在另一个世界,十万年漫漫真仙道,让柳惊鸿早已将除魔卫道从最初的职责变成近乎本能的习惯。
作为光明与鲲鹏之子,保护弱小生命不受侵害,斩妖除魔,维护三界秩序,是他的使命。
此时此刻,他容不得任何邪魔外道,在他眼皮子底下作祟。
“我和妹妹,阿爹,帮助无数凡人家庭、村落摆脱邪魔恶鬼蚕食!你说那甚么鬼地府,凭甚勾销我阿爹的阴德?而你,又凭甚独断所谓正义善恶?”
红棺中传来阿宝稚嫩的声音,森森寒寒,犹如来自地狱恶魔的咆哮。
柳惊鸿脑袋微微上扬,剑眉紧蹙似剪刀,双眸星光闪烁,直言正色,“若没有规则约束,强者最终会向弱者挥下屠刀!”
袖袍下,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森森白白,青筋暴起可见,面对可能会灰飞烟灭的结局,他没有半点紧张是假的。
“本座,御风曜日逍遥显圣仙君,便是那正义化身!”他银牙暗咬,元力运转周天,道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浑若太古仙贤临凡显圣。
这一刻。
那尊佛像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悄然睁开一半,俯视殿上众人。
张慈缓缓睁开眼,停下唱诵咒歌。
他将长刀放在案桌上,拿起司刀如拨浪鼓一般摇荡,铃铃铃清脆嘹亮,安人心神。
这是太古巫祝对请来的神灵,最朴素最真挚的礼节。
张慈本想要打破剑拔弩张的气氛。
但可惜,司刀悦耳响铃声中,夹杂阿宝嗤嗤怪笑,伴随整个红棺嘎嘎颤动。
阴尸鬼气带着尖刀般的森冷弥漫开来,大殿的气氛愈加阴森可怖。
“尊上,弟子等了十八年,没想到最终请来的天灵,竟还是您呀!”张慈铺满沟壑与老人斑的脸上,绽开如菊花般灿烂笑容。
“您身上的神奇气息,比上次初见浓郁千倍万倍。阿鸿这孩子的皮肤病,竟因您的降临,治好了。”他说话跟身体一样打抖,结结巴巴,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
“张慈,想必你已猜到本座为何而来!”柳惊鸿剑眉紧蹙,眼睛眯成一线。
他实在听不懂张慈的话,张慈和周瑾夫妇为何总是认为他附身在他人身上,所谓神奇气息又是什么气息。
“尊上。”张慈拿着司刀的右手颤抖,铃铛叮铃铃作响,“这是弟子违逆祖训,背离自然正道,该付出的代价。”
说话时,张慈不敢与柳惊鸿那对漂亮的星眸对视,显得些许拘谨。
十八年前,柳惊鸿与张慈第一次见面,张慈虽年过四百,也不过三十岁模样,正值修真者的青壮年时期。
当时,张慈也是这般头戴凤冠,上穿花褂子,下系八幅罗裙,胸面背面均绣有九个淡黄色的太阳,中间一个大太阳,八个小太阳环绕四周。
“原来,你也知道啊!”柳惊鸿目光森寒似剑刃,杀心又起,“看看你们一家执念如魔,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此刻,阿宝和小妮还未吞食生灵,能力处于低谷,倘若开始吞食,就会像瘟疫似的,以恐怖速度成长,无人可挡。
何况,张慈还是一尊足可原地羽化登仙,传承了太古巫祝道统的修仙者。
“看来,当初我和周瑾的告诫,你非但没听,还变本加厉!”柳惊鸿袖袍下的双手不受控制握紧成拳,指节森森白白,“你还算有点良心,没让外面的孩子沾染你一家霉运。”
四五百岁对于太古巫祝传承来说,正值青壮攀搏巅峰时期。
张慈修为已登临下界凡尘修为之巅,又有道统祖师护持,长寿万岁不止。
若张慈精研巫术参天地悟自然,长寿数十万年都是小事。
但如今,只怕张慈活不了几年。
“弟子反思,当初弟子和拙荆周瑾的想法确实荒唐。”张慈感受到柳惊鸿的怒意与杀心,他当即匍匐在地。
“您是天地自然法则的化身,我们求您逆转生死,当然天理难容。”
他身体因衰败而颤颤巍巍,叮铃铃,司刀敲在地面,语气也跟着司刀响铃一样急促。
“可如今,阿宝和小妮就差一步筑基鬼仙大道,弟子虔诚恳求您施展神奇,让我儿女度过此劫。”
若让其他外人看到,定然会大吃一惊。一尊地仙境界的强者,竟然跪拜一个筑基期初期的废物。
“阿爹,莫要求他!他只是鸿哥的心魔罢了!不信你看鸿哥的记忆,他一点儿都没有!他在唬你!”
“筑基期修为,怎能助我和妹妹度道劫!他自己就是个偏执的魔!你赶紧将他封印才是正道!”
红棺传来阿宝愤怒的声音,宛如阴间恶鬼登门。
柳惊鸿气极反笑,“本座竟成了魔?”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来到张慈面前,“张慈,哪怕他兄妹二人修鬼仙之道,也比他人容易遭受反噬,稍有差池就彻底化作魑魅妖魔,就成人间大灾大厄,涂炭亿万生灵!你!张慈!届时要如何面对这些无辜受害者的亲人!”
“我看你才是魔!”红棺血光大盛,咚咚疯狂颤动,棺盖啪啪上下拍打,棺材钉咯咯摩擦,“恁地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自诩正义化身,满口仁义道德,实则满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