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番外:皇太后(五)(2 / 2)大唐一根棍首页

白敏中回:“刘驸马说他暂时没想好理由,随我们在卷宗上如何写。”

李忱将正在阅读的奏疏狠狠摔在桌上。

“随你们怎么写?他这是在指责三司断案不明吗?”

又是一天夜晚,鲁强再次摇醒刘异。

刘异怒气直冲天灵盖,没睁眼就开始发飙。

“槽,又要晚上审我?当老子好欺负吗,我这次非拆了公堂不可。”

鲁强无奈贴他耳边小声说:

“刘街使,陛下来看你了。”

刘异无奈睁开眼,转过身坐起,果然看到大舅哥站在他的监舍内。

刘异叹口气,无奈笑了笑。

“这里没有凳子,你要不要过来坐我榻边上?”

李忱皱眉凝望刘异,自己跟这个人认识十年了。

刘异不仅是他的妹夫,还是他最信赖的朋友。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与刘异相见。

李忱面无表情讥讽:

“看来大理寺将你照顾得很好啊,居然给你用崭新的丝绸面被褥。”

刘异痞里痞气回道:

“没办法,我人品好。”

李忱继续与刘异隔着三丈距离望着他,目光中既有审视,又有怨恨,还有几分怜惜,颇为复杂。

刘异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出声调侃:

“你别用这种暧昧的眼神盯着我,否则我会误会你爱上我的。”

李忱翻个白眼说:

“我来只想问你一句实话,你究竟为何要刺杀我阿娘?”

“李骗子,你了解你阿娘吗?”

“自然了解,阿娘为了抚养我和安平长大受了很多苦。郭太后素来刻薄,冬日里从不给我们碳火,阿娘每年一入秋就开始在三大苑收集枯枝,留到冬季最冷的时候给我和安平取暖。阿娘手很巧,她经常帮助宫人刺绣,只为能给我和妹妹多换些吃食。”李忱说到这眼睛已经湿润,“她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阿娘为了我和安平什么苦都愿意受。”

刘异嗤笑评价:“她确实是位好母亲,也确实什么苦都愿意受,可惜就是心肠歹毒了些。”

“我不许你如此诋毁我阿娘。”李忱怒视刘异问道,“你与她究竟有何仇怨?”

“没有仇怨。”

“不可能,那你为何要刺杀她?”

“我若真的想杀你阿娘,你认为她现在还能安然活着吗?”

李忱对刘异的身手很了解,他俩有事没事就切磋。

母亲手无缚鸡之力,如果刘异真想刺杀,肯定能一击毙命。

李忱心中顿时充满疑惑。

“可太后不可能冤枉你啊,再说当时那么多皇妃、皇子和公主都亲眼看见了,确实是你行刺太后。”

刘异苦笑道:“所以说你老娘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放肆,你……刘异,你若有苦衷,不妨告诉我。”

“李骗子,那你告诉我,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你免去我的杀头之罪?”

李忱这次沉默了。

无论刘异有何苦衷,他也不可能饶恕,否则怎么对太后交代?

刘异见大舅哥一直不吭声,心中已经了然李忱的选择。

自己被放弃了。

刘异重新躺回榻上,背对李忱,闭上眼睛。

“你走吧,我要睡觉了。”

李忱叹口气,悻悻离开监牢。

接下来一段时日,刘异在大理寺过得还算舒坦。

一天下午白敏中带着丰盛的酒菜过来,在监牢中陪刘异喝了顿酒。

白敏中开始只闷头喝酒,一言不发,后来喝着喝着就哭了。

“刘异,我对不起你啊。”

刘异用刚抓完烤鸡的油渍手为他擦去眼泪。

“有什么好难过的,是不是我的判决下来了?”

白敏中这下哭得更凶了,嘴里责备:

“你说你那么聪明的人,为何要去行刺太后啊?这跟行刺天子有何区别?十恶之罪,我想救你都没法救呀。”

刘异啃了口鸡腿,嘟囔道:

“可惜刘大拿不在,它最喜欢鸡腿了。老白同志,你就别煽情了,快说说你家皇帝对我怎么判的?”

白敏中哽咽回道:

“按唐律十恶之罪本该腰斩,陛下仁慈,准你全尸,改为缢杀。”

“秘密执行,对吗?”刘异问。

“对,陛下不想皇室丑闻暴露于人前,责令大理寺三日后秘密处决你。”白敏中说罢郁闷地重重放下酒杯,“你若关在我们刑部,我或许还……”

“或许什么,难道你还敢放了我不成吗?”

白敏中被问得一怔。

自己确实不敢,他能爬到今天不容易。

“刘异,我对不起你啊,你对我恩同再造,白某今日能位列宰辅,全赖你当年提携之恩,如今你身陷囹圄,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刘异拿起酒杯跟白敏中的杯子碰了一下,戏谑调侃:

“那就把眼睛闭上。”

白敏中叹口气后忽然压低声音:

“大理寺监牢未必是铁板一块,我知道刘街使神通广大,你若想出去,估计要早做谋划。”

刘异笑得肩膀一抖一抖,问:

“你这是在教唆我越狱吗?”

“我……我没有,我只是替你惋惜。”

刘异笑呵呵拍拍白敏中的肩膀。

“心领了,有你这句话以后谁再骂你忘恩负义,我跟谁急。”

“唉,天下果然只有刘街使懂白某啊,可惜知音薄命啊。”

“槽,你才薄命呢。”

行刑的前一天,大理寺终于允许刘异的家人过来探监,但只允许进来两人。

张鼠、刘奇、毛台等十几个小伙伴被拦在监牢外面,任他们叫骂吵嚷就是不放进。

李安平和郑宸一进监舍就扑到刘异怀里嚎啕大哭。

李安平哭得梨花带雨地痛骂自己的兄长。

“我要与皇兄断绝关系,没想到他如此铁石心肠,任我苦苦哀求仍是执意处死你。”

刘异问:“为何不是与你阿娘断绝关系?”

“阿娘?阿娘是受害者啊,她被你伤得很重。”

“安平,记得我在润州时就曾问过你,若有一天我与你阿娘产生矛盾,你会选择帮谁?”

李安平被问得一时语塞,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刘异没有逼她,搂着她默默叹了口气。

这时,郑宸告诉他自己有孕了。

“真的?”

刘异喜出望外,狠狠亲了一下郑宸的额头。

郑宸却哭得更凶了。

“异兄长若有不测,我自然绝不独活,可这次你得等等我,我想先把孩子生下来再随你而去。”

刘异笑着擦掉她的眼泪,柔声安慰:

“放心,我肯定死不了。”

“明天就执行了,你为何如此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