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斯和陈潜婚礼后,闻璟凭着周惜京的那句话,名正言顺地把贺峤带回家重新见了一回家长!
周惜京和闻伯叙言语间提到要去赵家墓园,见了双方家长才算是正式。
闻璟敏锐地注意到,贺峤的眼里浮出一层水光,用胳膊肘碰碰他,开玩笑:“老婆,你这儿当着父亲们的面就掉眼泪,是想让我抱着哄还是亲着哄啊?”
贺峤弯了弯眼睛,眼泪滚出来,像钻石一样,很大的一滴。
闻璟伸手接住了。
周惜京和闻伯叙错开眼,没再盯着他们,嘱咐闻璟带着贺峤把闻家四处转转,熟悉熟悉家里的环境。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后山。
“这里以前是湖,我想起来了。”
闻璟踩了踩脚底的地面,厚厚的一层杂草,很软,踩下去听不到声音,就像贺峤很轻很缓地就把影子印进他心里了。
“在湖里,你第一次抓住了我。”贺峤从身后抱住闻璟,低下头,舔咬着闻璟圆软的耳垂,“乖乖,我爱你。”
闻璟反手控制住贺峤的脑袋,侧着脸亲吻他,含着他的嘴唇轻语:“爱我啊?光说不做?”
“……在这儿?”
“草很软。”
“……挺扎的。”
“随便你。”
闻璟松开手,扭头就走。
贺峤脱下西装外套铺在地上,攥住闻璟白皙的手腕:“你在上。”
闻璟思忖片刻,敛着笑意微微颔首,盯着贺峤乖顺地仰躺在绿油油的草坪上,灿烂的太阳照耀着他的颀长的身体,像极了古希腊雕塑里的阿波罗,如果没有那些伤疤的话。
闻璟脱了鞋,一只脚在他的肩上由浅到重地踩着,脚心下有一个圆圆的疤痕。
“宝贝,你身上都是疤。”
“很丑吧。”
“丑的是疤,不是你。你是一个漂亮的容器,包容了痛苦和罪恶。”闻璟足尖滑到腰腹,那里是一处长长的刀伤,柔软的脚心覆盖住伤疤。
贺峤被他时轻时重的撩拨,弄得头昏脑胀,哑着嗓子说:“璟哥,太阳好大,晒得我好热。”
“嗯,我给你挡挡。”
话落,闻璟坐下去,烈日从背后照来,把闻璟的影子照在了贺峤的身上。
闻璟抱着贺峤。
闻璟的影子抱着贺峤的影子。
*
两个人收拾完,往回走时路过一座荒园,闻璟拦住贺峤:“这里是我家的墓园。”
“进去吧,去看看他。”贺峤十指相扣地抓住闻璟的手,握得很紧。
“呵,”闻璟笑出声,用力捏紧贺峤的手,“你可真能吃醋啊,一说去看他就把我拉的死紧,怎么?他还会从墓里爬出来跟你抢啊……”
贺峤注视着他,嘴唇吻上闻璟的眼皮,从他的眼睛里衔走两粒珍珠。
“他抢不走。”贺峤笃定道。
他拉住闻璟是想让“乔乔”安心,会有人继续保护闻璟,会有人陪伴闻璟。作为朋友,他可以放心地离开。
下辈子,开开心心地过来。
最好别碰到他们了;或者早一些遇见,成为他们共同的朋友;无论如何,把闻璟让出去是不可能的。
闻璟和贺峤没找到适合祭拜的花,从门口的杉树下拾了两根杉树枝,放到乔易的坟前。
墓碑上的照片是年少时期的。
面庞青涩而温柔。
闻璟蹲在地上看了好久,这张脸上竟然找不到乔易的影子,仿佛本来就是两个人。
他用掌根蹭掉照片上的灰。
“我和贺峤要结婚了,你在那边……也好好的。别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累得慌。”
“这次没准备,下次给你带新衣服。”
“穿白的,乔乔穿白的好看。”
闻璟低下头,很久很久才抬起头,很艰难地说:“乔、乔易穿白的……也不错。”
乔易的葬礼并没大办。
只有闻伯叙和周惜京出面。
关于乔易,闻璟没和他们说一个字。但闻璟想,他们应该是知道的,因为周惜京很平静,闻伯叙亦然,这不符合常理。
闻璟把乔易的骨灰放进墓里的那一刻,释然和伤感涌上来。那天他在这里坐了四个小时,把所有的过往埋葬在这里,无论是好的、坏的。
从此以后。
乔易是他病逝的亲人。
贺峤蹲下去把闻璟揽进怀里,轻轻捏着他的肩膀,不擅言辞的人用肢体安慰着爱人。
二人并没在墓园停留太久。
乔易之于他们是一段太过痛苦的回忆。闻璟失去了年少的朋友,贺峤险些丧命。
*
贺峤没说回哪个家,闻璟也没问,坐在副驾上捻着贺峤柔软顺滑的头发玩儿。
另一只手里攥着一个盒子。
从他爸书房里偷的。
贺峤把车停在烧烤店外,神色有些怪异,面颊上泛着红晕:“下、下车吧。”
“哦。”
闻璟嗓子干干的,手心却出了一层汗,滑腻腻地几乎握不住盒子。
一进家门。
“我有话想说。”
“我有事告诉你。”
异口同声。
错开眼神,声线都有些抖。
但太过于紧张的人,是观察不到对方的异样的,他们都是紧张的人。
“我先说吧。”
“我先说。”
再次异口同声。
两秒后。
“扑通!”
“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