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鲁仁嘉的内心也曾经挣扎过。

他挣扎的不是对苏辰的愧疚，而是挣扎过自己拥有的这一把钥匙到底是好是坏。

鲁仁嘉的询问，让苏辰沉默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于未来，苏辰知道的并不多。

即便鲁仁嘉已经在透露真相，但苏辰依然不清楚自己当时面对鲁仁嘉的状态和心境。

但根据苏辰对自己的了解，他对鲁仁嘉的帮助应该是单纯的习惯问题。

苏辰总是力所能及的帮助身边人，以求结出更多的善果。

如果在不清楚未来走向的情况下，只是以【拥有钥匙才能更好的】的前提判断里，苏辰一定会给身边的人谋求获得钥匙的资格。

“系统，你也无法分辨吗？”

“宿主，不同的行为总是会导致不同的结果，未必每一件事情都是善意的，未必每一件事情都是恶意的。”

苏辰沉吟着，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他给你的钥匙，需要根据他的主观意识来判断，善意可能导致恶果，恶意也可能导致善果。”

“是吗？”

鲁仁嘉在冷笑：“但你知道我是怎么重生的吗？是他杀了我！他亲手杀了我，夺走我唯一的钥匙！”

“我很乐意倾听您的故事，并为您制定详细的复仇计划。”

苏辰适时进行引导，但鲁仁嘉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在低沉的笑着，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的思绪里无法自拔。

“系统，你知道吗...”

“他曾拍着我的肩膀，说把我当做最好的兄弟。”

“我曾经无比的相信他，我知道我什么地方都不如他，我宁愿把我的一切渴望都藏起来，看着他骄阳如火！”

“但他嘴里口口声声的兄弟情，却比不上那一把钥匙！”

鲁仁嘉在低吼，他的表情已经扭曲，情绪已经癫狂：“他根本就没把我当成一个人！他和那些掌权的人一模一样！眼里只有利益！”

“他只会嚷嚷着自己的格局！炫耀着自己的仁慈！然后轻描淡写的去牺牲我！”

“你觉得，我难道不该恨他吗？”

面对鲁仁嘉的旨意，苏辰沉思着，给出肯定的答复：“站在您的角度，苏辰值得你去仇恨。”

“他牺牲了你，就是你的仇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我很好奇，他为什么牺牲了您？”

苏辰第一次提出正面的询问，小心翼翼的，但好在鲁仁嘉完全沉浸在回忆中，忽略了系统本该无所不知的潜在特性。

“他杀我的理由，太过可笑。”

鲁仁嘉的表情阴冷，泪流满面中却又咬牙切齿：“他跟我说，那把钥匙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让我交出来！他说，可以用他自己全部的钥匙跟我去换！”

“他把我当一个傻子来戏耍！那是成神的钥匙！拿到它，我就能站在最巅峰！去做掌权者之一！”

“他分明就是眼馋我的收益，他分明就是想夺走我唯一翻身的机会！”

“什么大义，都是伪善！”

“他难道不知道那把钥匙只能绑定一个人吗？他根本不可能拿着那把钥匙去救人！他只能自己用！”

鲁仁嘉在低吼，在疯狂的宣泄心里压抑许久的愤怒和仇恨：“我不肯给他，他就杀了我！他亲手杀了我！仗着他比我强大，就蹂躏我的尊严！抢夺我的一切！”

“我明明那么信任他，可他还是夺走了我唯一翻身的希望！”

鲁仁嘉在低吼，他似乎回到了曾经那一刻，脖子的上青筋都在扭曲，他在发自内心的痛恨苏辰。

明明希望就在手中，却被苏辰残忍的夺走，这或许是他人生中最痛苦的一天。

苏辰沉默了。

他在很认真的思考。

首先，姑且将鲁仁嘉所说的一切认定为实话，那么可知【钥匙】的重要性无比重要。

同时，鲁仁嘉在重生前获得了一个能拯救大多数人的【钥匙】，苏辰以大义的名义要换取这把钥匙，被鲁仁嘉拒绝后以击杀鲁仁嘉的方式拿到了这把钥匙。

那么，问题来了。

“我会这么做吗？”

苏辰扪心自问，他觉得如果以自己现在的立场和对这件事情的判断，即便这把钥匙对自己无比重要，非要拿到不可，也会先拿到手，再给鲁仁嘉补偿。

但绝对不会轻易去杀了鲁仁嘉，甚至他会尽量采取一个不得罪人的方式去拿到钥匙，同时让鲁仁嘉满意。

不要轻易树敌，尽量多交朋友。

这是苏辰一贯的作风，他的家教就是如此。

苏家不可能让一个喜欢无端树立敌人的子弟做继承人的，一整个家族的利益不可以个人的思想去左右和权衡。

就好比如做一个国家的领导人，你能以个人喜好去决定国家的走向、发展、乃至军事动向吗？

真正的上位者，任何一个决定都能轻易断定大部分的生死和幸福，甚至可以影响到成千上万个家庭。

当权力过于巨大的时候，它所带来的好处就不那么明显了，更多的则是沉重的压力和负担，毕竟领袖一直在更替，谁也不想自己成为背负千古骂名的那个人。

“如果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至少有一点不对，我不太可能会杀了他。”

“即便那把钥匙能关系到大多数人的性命，我也不太可能会这么做。”

“当然，也有例外。”

苏辰皱眉，推断着：“一、我的性格在十年后大变了，导致我的行事作风有了极大的改变。”

“二、被钥匙所拯救的人群里，有对我至关重要的人，是非杀鲁仁嘉不可，才能拯救的人。”

“三、鲁仁嘉隐瞒了一些事情，导致我对他痛下杀手。”

苏辰仔细思考，觉得第二和第三点的可能性很大。

第一点的推测概率有，但太小了。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苏辰已经二十多了，他的性格基本定型，除非是巨大变故才能导致苏辰改变自己的性格，从而影响做事手段。

如果排除掉概率极小事件，那要么就是这把钥匙关乎到苏家的生死存亡，亦或者是鲁仁嘉隐瞒了自己被击杀的真相。

当然，无论是任何推测，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如果鲁仁嘉所说一切没错，那就是在游戏降临的未来，钥匙将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而目前已知，钥匙的初始获得方式，是源于游戏内的国战副本！

“我不可能直接问他钥匙究竟是什么，而看他这个样子，估摸着也不会说了。”

苏辰默默看着癫狂中的鲁仁嘉，预测他这个疯魔的状态估计要持续一会儿。

等？

苏辰是懒得等了。

因为他早已经拿到了鲁仁嘉的医疗报告，通过卧底们提供的DNA细节进行分析，苏家最专业的基因研究所已经充分研究了鲁仁嘉的身体状态，并且得出准确结论。

这是一个患有轻度幻想症、轻度抑郁症、中度双相情感障碍、中度精神分裂症状的男人。

是的，这家伙是真的有点精神毛病。

当然，这其实并不可怕。

在大多数生涯不顺利的人群中，轻微的精神疾病症状波及范围极广，人人都有点精神上的毛病，苏辰自己都有轻度的幽闭恐惧症。

但这份研究报告，也足以说明鲁仁嘉是一个比较暴躁和容易失控的人。

所以对于鲁仁嘉所说的话，苏辰一直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并不完全相信，只做参考，并分析出其中较为重要的节点，去提前做准备。

“这样一个重生者，其实也挺头疼的，给的未来情报都不确定几分真假。”

苏辰叹气，无论如何，他现在可以确定国战的重要性了。

至于钥匙的秘密......

“算了，下次问吧。”

苏辰懒得去等鲁仁嘉平复心情了，他将欺骗道具的系统模块转为自动化运行，而后默默地下线将刚才和鲁仁嘉的对话记录下来进行备份，同时添加了对于鲁仁嘉多个表情和语气的细节分析。

当然，苏辰将一些关键词隐藏了，整个对话的记录形式中并未曝光骇人听闻的事情，许多关键词和关键话语都做了模糊化处理，只是将其含义准确记录。

之后，苏辰找来了梅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