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听着还没有什么感觉,而耶律宁一听,却是又惊又喜。
这辽朝置有东南西中上五京,又皆是所在道之首府,设有留守府,各置留守事一名,掌本府尹,最早曾兼任本道的兵马都总管及统军使。但是因为南京与东京两地多有战事,便将留守事与兵马都总管两职分开。留守事多为皇室宗族的王爷担任,然后兵马都总管会另选武人,既强化了两地的军事力量,也利于相互牵制。
秦刚在知沧州时,当时的知南京留守事是萧得里底,而南京兵马都总管兼统军使则是耶律郭三,之后耶律郭三莫名失踪,便由正好去那里的耶律宁暂时代任过。
此外,各京还会有副留守、副都总管、签留守事、留守少尹、同知留守事、同签留守事、留守判官、留守推官等职。因为徐三是汉人的身份,之前又没有做过具体的官职,耶律宁原本想着,能帮他求得一个两京的留守判官或留守推官就相当不错了,却没想到皇帝如此大方,一开口就封了一个兵马副都总管,而且因为兵马都总管空缺,这也就成了东京辽阳府里事实上的第二把手,他赶紧示意徐三要全礼叩拜谢恩。
耶律延禧摆摆手道:“五京重地,历来都是宗室中人主持。留守东京府的是朕的皇叔、越国王耶律淳。这两年,辽东那里总不是很安定,就是因为缺了一个能征善战之人镇守。尔既是混同郡王放心的人,便就是朕之放心之人。还望能携西征大胜之锐气,一举稳定辽东局势!若再有战功,朕定当不吝重赏!”
耶律宁今天的目的早已经超额达成,不过看着皇帝心情愉悦,趁此机会再帮徐三提一嘴:“陛下也是知道,之前辽东几番平叛,辽阳的驻军兵力早就不足,奏过多次也未曾得到增补。这次徐贤弟东去,能不能让他就从这次西征的汉军队伍里,多带一些用得惯的人手,过去后也好一同帮他安靖四方?”
本来大辽到了如今,皇帝也学会了诸多限制武将、钳制地方的手法。一般会有规定:武将若去异地任职,从原部那里能够带去的兵力,不得超过五百人。
不过辽阳缺兵的事情,耶律延禧本就是知道的。而且这次耶律宁所求的,还是大辽一向都不重视的汉军,也不会过多在意,便大手一挥,准许徐三此次可带两千汉军去就任。
从长春帐里出来,耶律宁想了想,再叮嘱徐三:“去辽阳的人,你尽可以自己挑选。那个郭啸本就是辽东人,跟了我很久,是个可信之人,你带他去辽阳,做事会方便不少。而且若有什么需要,直接和他说,解决不了的可以来找我。”
徐三点点头,想了想后便提及了金哥,原本他是想让耶律宁回上京后,能不能让金哥与他一起去辽阳,可是转念一想,金哥可是人家的亲儿子,自己不过是个舅舅而已,所以话也就只说了一半,只说看过了南仙公主来信,说给金哥请了专门的汉学先生,甚是挂念,希望金哥可以好好学,平时能够自己给他写写信件。
耶律宁再看看徐三,追问了一句有没有还想问的人?
徐三却说没有了.
耶律宁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此两人分手,他轻车简从地返回上京。
徐三回到在中京附近临时驻扎的汉军军营。立即召集手下,宣布了他将去东京辽阳府上任的消息,并通知:他被准许可带两千兵马。于是,他先确定了已经训练成熟的八百名黑甲重骑,另外还将再挑选一千两百名轻骑。
而关于部将,他并不强求,全看各人自己的意愿而定。
听闻之后,秦虎与猪奴儿兄弟俩都是毫不犹豫地率先站出来,而行军司马郭啸也没有什么犹豫,直接站了出来,然后又陆续站出了两个最信服徐三的将领。
剩下的在座众人,多少都有些犹豫。无他,汉军将领多半希望留在上京或中京,这里的环境相对会安定、舒服一些;次一等的选择是去南京,虽然那里事多,但是汉军易受重用,立功的机会多。唯有东京,却因这几年的动荡,汉军常被充作炮灰,是最没人想去的地方。
不过,徐三却是直接将手一伸,说道:“好,有这几位就够了!辽阳那里,徐某也安排不了太多的人。不过,跟着去的也好、不跟着去的也罢,都是我徐某此次西征时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大家有此一场都不容易!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所以这次天皇帝赏赐下来的金银,某已将他们们平分了一下,大家人各有份,现在就各自领取吧!”
徐三这一举动,竟是把众人都看呆了。
如果说,他把皇帝的赏赐只发给随其一同去辽东的人,大家都能理解。可现在却是连那些犹豫着不想跟去的人也能分到一份,这确实不同于之前的辽将习惯。
当下就有人立即跪倒后痛哭流涕,说自己私心过重,此时追悔莫及,并发誓至死都要跟着徐将军,哪怕不拿这赏赐,也不要任何官职,只做亲兵跟着也行!
而已经决定跟着徐三过去的六人也不觉得平分金银有什么不妥。
在一千多年前的燕国,有聪明的大臣帮着君王花费五百两黄金买回了一匹已经死了后的千里马尸骨,最后便收到了好多匹的真正千里马;
一千多年以后的华夏,有一位赫赫名的“成功学大师”就曾说出一句掷地有声的名言:“背叛我的人我送他一百万,忠于我的人就是几个亿了。”
此理,古今亦然。
当晚,秦虎特意进献了一张铁特面甲。
此时大辽骑兵也有戴面甲的,既可保护面部,更可体现震慑力与杀气。徐三起初也没注意,但是接过看了一眼后,却被这面甲的特别造型设计吸引住了。
秦虎见状,低头轻轻说道:“魏晋之风,放荡不羁!金属线条,冷峻从容!”
徐三听了身子一震,反问道:“你这几句话从何而来?”
“属下得到这面甲时,听设计它的人说的,也不是很明白它的意思,就是生死硬背下来的。”
徐三看着这张特别的面甲,脸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些明显的抽搐,似乎被刚才秦虎背出的一些词汇给刺激到了一般,竟然莫名地涌出了一些伤感。他赶紧将面甲还给秦虎,移开了目光之后,自己刚才有些扎痛的头脑,才稍稍恢复了正常。
“属下是想问问大帅……”秦虎敏锐地发现了这点,却是立即将面甲收回身后,再躬身问道,“……我们黑甲重骑可否用上这样的面甲?”
徐三点点头道:“可,就由你交军中铁匠,照此样式大量打制,让黑甲重骑全员佩戴!”
“大帅,我黑甲重骑此次名震西北,是否能够单独起个更响亮的名字?”
“起个名字……那就,叫……就叫,坦克军吧?!”
“坦?克?大帅,此名何解?”
“凡世间路途,在我黑甲铁骑面前,皆为坦坦履道,任何阻挡,旋被克之!是为坦克!”徐三只觉得这个名字就在嘴边脱口而出,说出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找来了这么一个解释。
“坦克军! 好名字,属下立即告之全军!”
看着秦虎立即走出去的身影,徐三若有所思,转而又突然地感受到头脑内传来的莫名刺痛之感,不由于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就在中京营地,徐三正式编组了随其东去上任的兵马,任命秦虎为其亲兵挞马,查哥里以及一名熟知行伍的汉将为行军司马,随其身边听用。此外,八百名坦克军重骑编为一营,由猪奴儿任营指挥使;一千两百轻骑兵编为两营,原行军司马郭啸为轻骑都指挥使,另两名汉将各为其下属营指挥使。
至于后来誓死跟随的几人,徐三暂时没给任命,反正到了辽阳之后,还会接收地方军队,真若诚心依附之人,是不会缺了他们的官职的。
圣旨既然已经下了,徐三便不再于中京多作耽搁,立即带着精选的两千兵马赶赴东京辽阳府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