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臣头回与殿下在巷中见面时远远见过一眼嘛。”
慕辞记得那日花非若分明是着男装陪他外出的,一路上也颇是低调,这家伙竟还是看出来了?
回想着那日远见的女帝,晏秋故作惋然的叹了叹,便引得慕辞又斜过余光来瞥着他。
“要说殿下的眼光还真是高,女帝陛下不但绝色无双,更身居至高皇位,今后殿下只怕更难再寻得佳人了。”
慕辞容他这话说了一笑,旋即心中又起一番痛涩,叹道:“这样也好……”
身边多一个人,就多一份负担,何必要存那么多情愫呢……
真是难得也能从燕赤王口中听得如此无奈的叹言,故虽知主君当下心中愁重,晏秋也依然蠢蠢欲动的窥了其愁色一眼。
“在月舒这几月间,殿下都住在宫城里?”
“嗯。”
再窥了一眼慕辞神色无碍后,晏秋又小心翼翼的向其挨近了些,悄悄问道:“女帝后宫郎主如何?可是皆面如冠玉,而柔顺温雅?”
“……”
一问后无应,晏秋便感后脊隐隐发凉,抬眼一看,果然殿下的目光森冷非常。
“天色已晚,臣……告退!”
一句告退后,晏秋便拎着儒袍跑得比兔子都快。
晏秋走后,慕辞终于又得了耳根子清静,只听着耳边风声长鸣,船首划破水浪嘈嘈成响,而望天间澈无云影,独一轮残月悬于夜幕。
慕辞走后第一个孤寂的夜晚,花非若深夜无眠,便独坐在窗前,吹着缓绕在庭间的凉风,入眼的残月亦显寂寥。
未留神间,他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就待了快有大半年了,不知因何而来,也不知将为何而去,眼中所见的一切都并不属于他……
慕辞走后,这样的孤寂更是如狂浪一般席卷了他的全部,而蛰伏在他意识的深处、来自女帝原本的那部分也依然会在某些时候忽而狂起,而他终究不是本躯的魂,每每在那势压之下总是毫无反手之力。
其实原属于女帝的意识并没有那么强的侵略性,只是总会在某些记忆的节点爆发起强烈的情绪,而他本也想试着摸清那些节点来尝试着找寻抚平其情绪的办法,却无论他如何努力,在那些真正爆发的时刻,他依然束手无策。
先前慕辞在时,他至少还能为自己找到些外界的依托来支持原本的自己,而今唯一的精神寄托也走了,在往后不知还有多漫长的日子里,他只能独自面对这错乱的灵魂……
越想越是郁闷惆怅,花非若便叹着将头侧倚在窗框上,视线空落在庭院里。
也不知他现在到哪了……
在这个车马缓慢,通讯也极不发达的时代,果然一分开就只能靠思念强撑了。
天间飘来一层薄云,朦朦胧胧的拦住了月光,花非若起身来到桌前坐下,取来了纸笔,又盯着烛火出了会儿神,才执笔蘸墨,落书于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