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知此郎颇得女帝宠爱,甚破格允许他留居于昭华宫中,但看见他竟入女帝寝殿中更衣时,瑾瑜还是隐隐震惊了一下。
此番上尊邀他去往舒和宫的阵仗确实来得十分正式,不但遣派了自己身边的领事的侍官,甚还派来了步撵,慕辞暗自在心中估摸了一下,这阵仗大约不亚于后宫正儿八经居有名分的郎主了。
慕辞坐上步撵后,瑾瑜侍行在侧。
走过深长的宫巷,两侧朱墙尤将日光遮掩,天色尚为彻明,便压得墙影之下些许沉暗。
“女帝宠幸郎君之事后宫具已周知,上尊自也重视女帝之意,是故今欲亲见郎君。稍后郎君拜见之时莫失殿前之仪,应答从心,上尊必不会难为阁下。”
能近身伺候这些贵人的侍官毋庸多想必然都是个顶个的圆滑,深宫之中最忌多言,这些老狐狸必然不会讲些多余的话。
“多谢官人提点。”
慕辞笑然应罢,瑾瑜也就不再讲话了,而慕辞则微微侧身支肘靠住把手,兀自揣摩上尊见他的意图。
后宫具已周知他得女帝招幸一事,别的郎臣不了然情况大约也就只当女帝是多收了个宠郎罢了,而上尊所思虑的必然是关乎女帝隐秘之事。
毕竟那于女帝而言着实是个极其致命的隐秘。
倘若上尊当真是为此事诏他而来的话,那他确实该好好考量一番应对之策了。
步撵止停于舒和宫朱红大门之外,瑾瑜为慕辞引道走过前庭,便在一洞门前止步,躬礼道:“今番上尊私见郎君,侍人不便入之,便请郎君入此门后循回廊向北,上尊就在内阁等候郎君。”
“多谢官人。”
颔首应罢,慕辞便独身入门,循庭中小道走上廊阶后,慕辞又回头稍稍打量了一番,只见瑾瑜已领一众侍人退离。
此乃舒和宫内庭,所避宫苑之深,若生何事外庭还真不一定能察觉。
慕辞一路警惕着来到了那侍官方才所言的内阁门前,临进门时又回头将周围环境细细打量了一番,敞开的阁门前一塘清池,左右也无墙楼藏隙。
走入此门,慕辞仍不动声色的将四周扫视了一番,却不见上尊人影。
“过屏风来。”
这道幽沉的声音从屋阁深处传来,只听其声便可揣知坐在那屏风之后的是何等雍容艳镇的女人。
“失礼了。”
慕辞在门前拱手一拜后,便应其所言,绕过屏风,掀开垂掩月洞门的珠帘,才终于在那临窗的榻前看见了这道华艳的身影。
就近亲眼见了上尊本人,慕辞才知原来花非若的绝色容貌实乃承自其母,虽然花非若的眉眼生得更具英气,却半点不及他母亲来得锋锐。
“民郎拜见上尊。”
慕辞俯首行礼,上尊则从榻上起身,缓步来到他面前,轻轻将他的下巴端起,慕辞抬眼,她则只淡淡落下一道冷锐打量的目光。
“原本孤还好奇,一介江湖粗人如何能胜后宫诸多世家良秀而独入女帝之眼,今日亲眼一见后方才明白,原来所谓白衣竟是皇胄演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