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辞收回瞄着荀安退去的那方向的余光,回瞧了女帝一眼,笑得半点不经心,“当然是在此恭候陛下了。”
看着他这样又像是闹了点什么小情绪,别别扭扭的还怪可爱的,花非若忍俊不禁,笑着又问:“等我做什么?”
见他一笑,慕辞就也忍不住笑嗔道:“怎么?还只许容胥伴你同行,就不许我在门边等你?”
“你呀……”
笑言轻声一叹着,花非若手抬及他额前,修长的食指滑过中指轻轻弹了他一下,而慕辞却不觉半分痛意,却是心花怒放的,愣愣瞧了他一会儿。
而也只是轻轻这么逗了他一下,花非若便收了手,又笑着瞥了他一眼,后便往清绪殿走去了。
又叫他那一眼给勾了魂的慕辞也立马就转身跟了上去,边走还边不忘与他笑闹。
自今日起,慕辞就不必再去卫平狱了,便在花非若入清绪殿批阅奏疏时,也在一旁存书的偏阁里闲阅书籍。
慕辞待在偏阁休憩的小榻上,抬头便可透过洞门垂帘看见女帝专注的侧影。
慕辞看着他出了番神,端在手上的书卷就轻轻搭在了腿边。
这时俞惜进殿来,走到了女帝身边俯身在他耳畔轻声回禀了其事。
“都安排好了?”
“人就在下原长亭。”
花非若点了点头,“备车吧。”
“是。”
俞惜走后,女帝便摆下了手中的笔,回头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慕辞受之目光回了神,便不动声色的落眼继续看书,余光却仍留意着他。
花非若起身过去掀了帘子,来到他在的小榻前拾袍坐下,而慕辞早就抬起眼来笑嘻嘻的看着他了,“陛下要出门了吗?”
“嗯,此去稍久,你若觉得一人待在宫中乏闷,要不要与我一同出去?”
“陛下此行竟能带我一起去?”
方才看俞惜那低言汇报的谨慎样,慕辞还以为这会是什么隐秘之事呢。
花非若温笑着答道:“我要去南下平原,可以把你带到南城,等回程的时候再来接你。”
“不能随你同往平原吗?”
“当然可以,只是平原上没什么可供消遣的,你若在那里等我岂不无聊?”
一听了他此问,慕辞便知是讨好的机会来了,于是微微俯近身去,一双浅棕琥珀色的瞳仁里满蕴温存笑意,认真的盯住他道:“既是等陛下,怎么会无聊呢?”
被他盯得心跳一快,花非若便自感双颊似也有些微微发热,便抿着一分敛然笑意,几分局促的垂眼避了避他的目光。
他这一笑含羞,更惹得慕辞心中那番非分之想灼至心门几难抑制,如此盯着他微垂的眼帘竟生了一番想吻上去的冲动,心跳也应之快乱成了一团,便觉喉中干涩,咽了喉结上下一动。
稍稍平缓了些自己被他盯得局促的心绪后,花非若才抬起眼来,笑得暖意融融,“那……走吧?”
而慕辞却在这会儿避开了自己过于炽灼的目光,“好。”
花非若起身,慕辞闷着头就跟上去了,却没留意脚下踩住了他的裙摆,花非若也是动步走得急,便被绊了一跄,虽不至于摔倒却还是吓得慕辞一把就将他逮进了怀里,无意间手抓在了他腰上,倒惊得花非若浑身怵然一颤,浑身皮肉都僵了一瞬。
慕辞以为是自己的动作过分失礼吓到了他,于是立马撒手撤去了一旁,而花非若也自觉的拎起了拦步的裙摆。
女帝平日里去往平原乘的都是不设仪仗行伍的小驾,而今日行驾更简,只一双乘轻驾便出门了,甚连侍官俞惜都没有随行。
因为自己今日是独一个陪他出门的人,慕辞心情格外愉快,而今日轻乘小驾舆厢更窄,他们之间仅隔着一方寸许尺长的小几,他就将手肘支在那小几上托起腮来,总趁着他不注意时静静的望着他出神。
平原之上风息流涌不绝,每逢过路的清风掀起小帘涌入舆间,慕辞在旁便可依之嗅得他怀里那股本应在咫尺之距才能品之入息的温香。
无论如何,他临走前一定要将这番心意表明,不然他恐怕真得抱憾终生!
心中如此想着,慕辞真恨不得现在便将自己心里那番爱慕之意表述予他,却到底是不敢如此轻浮,便一忍再忍,硬是把这念头咽了回去。
平原上万马奔腾而过,蹄声震地隆隆,花非若抬手掀起小帘,果见外头一番壮观,便回头笑对慕辞道:“现在正是骑兵驯马的时候。”
而当下慕辞哪有什么心思骑士驯马,便只是草草往外瞥了一眼后,就笑着垂下目光,捉起了他正摆在膝上的另一只手。
被他突然抓起手来,花非若自然错愕的瞧住了他,而慕辞却是一脸认真,又不乏几许好奇的打量着他的手。
“陛下的手怎能如此细嫩?”
问着,慕辞又作势观察的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一颗心虽是怦怦乱跳,却还是镇住了一面正经,也就显得此举不那么轻浮。
而被他捏了手的花非若也是心弦骤然成乱,于是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种事可不能多想,万一人家只是单纯的好奇呢……
如此想着让自己冷静了些后,花非若便转开了思绪,依着此问细细回想了一番,答道:“少年时,母尊每日都叫我用一种汤药浸手,起初浸那汤药时我的手总会脱层皮,有时甚觉指节刺痛,后来浸得时间久了也就渐渐不再有那症状了,之后我的手就这样了。”
原本慕辞只是想寻个幌子好碰一碰他以解自己一腔无以诉达的爱慕之情而已,却听到了他这样的解释,便突然间就觉自己的心脉好像被掐了一把,有些淤堵的难受。
“脱皮的时候疼吗?”
“还是挺疼的。”
少年时浸药的这段过往在女帝的旧忆里也是挺痛苦的一段经历,每回浸过那药后,他的手就疼得无法动弹,脱皮时就连触碰沁凉的清水都像是将手探入滚油中一般灼痛难耐,就算到了后面已习惯了药力,也还是会有刺痛。
听着,慕辞又心疼的轻轻抚了抚他的手,微微沉下了眉头,“现在还要浸那药吗?”
“偶尔。”
“你身为九五之尊,平日里哪会有人这样弄看你的手,何必还要浸药残为此态?以后别再碰那药了。”
慕辞说话时,花非若就垂眼柔柔的看着他,被他轻碰的痒意更也钻进了心坎里。
他久久未应,慕辞不禁有些懊恼,于是抬头再次迫言道:“以后不许再碰那药了,听见没有?”
他这嗔视又关切自己的模样,着实是可爱得化进了花非若心坎里,于是不自禁的也更柔了语调的应道:“嗯,以后不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