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案籍他已翻看过许多遍,而其中却始终没有任何一案能与潮余的情况相契合。
其实花非若一早就因潮余截然不同于月舒男子的洒脱气度,及他遇事之处与诸国往来关系揣摩知他大约是朝云之人,而朝云又是与维达交战最多之国,故他若身为朝云人的话对维达了解多些也并不是多奇怪的事。
但真正令花非若在意的,是他谈论维达时的神态举止。
花非若细细回忆着,与他长谈维达之事时的潮余,与平日里戏谑不羁的他俨然两态,说话间冷静深沉,不经意间的一举一动皆是威正优雅。
其实再仔细回想一番,潮余的姿态一直都很优雅,尽管平日里他总是慵散随性的不拘礼数,但无论他如何肆野,他的举手投足间仍有一股摆不脱的雅态,令他风度翩翩,令人观之如春风沐眼。
这样的风度绝不是能刻意拟成的戏演,而必然是经多年的礼仪严训、已融入了骨子里的自然之态。
而能养成这等优雅仪态的,必然不会是寻常人家。
不是寻常人家,又对维达了解颇深……
花非若突然有种直觉,潮余的身世恐怕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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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早,赶着女帝还未上朝的时辰,慕辞便出了偏殿,绕至梧桐庭下,隔着回廊玄关半掩,正好能看见女帝的寝殿里已明起了灯烛。
慕辞远远瞧了女帝寝殿的明窗片刻后,便顺手捡起根趁手的树枝,如常习练。
待花非若一身女帝扮相妆成衣就走出寝殿时,慕辞已练了小半个时辰。
花非若远远就瞧见了他习练的身影,隔着遥遥回廊之距,更觉他掠于玄关与树影间的身法迅入疾电。
花非若自然不愿打扰他专注,便也令左右勿做声张,轻步来到了近前便驻足在廊下瞧了他一会儿。
慕辞入神于刀法之中,忽而一式回身才发现了他。
“陛下?”
慕辞瞧着他便站正了身,气息微促的瞧着他一身朝服威严高贵。
而冕旒下他投出的目光仍是那般温柔,宫灯侧映在旁、天光微明之下,隔着浅浅罥笼的影幕,慕辞总觉着那道看着自己的目光似有缱绻。
“怎么起这么早?”
“醒得早了些,索性出来活动活动。”
花非若莞尔修眉微敛,两眼一笑更是汪汪溺柔。
“练完再多休息一会儿吧。”
“嗯。”
再一笑罢,花非若便循回廊而去,慕辞则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他背影离去,直到已都看不见人影了,也还愣着神,似乎魂都被勾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