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初中未毕业的我参军到了部队,却被挑到组织科当了一名打字员,我却经常看不懂领导们送来的手稿,科长让我每星期写3篇日记,不曾想我因写作提干,正团级退休。
玉不雕,不成器,人不学不长进。
我是1960年出生的河南农村人,由于小时候家里条件差,家里排行老三的我,尽管很想上学,但初中没有上完就辍学回家,跟着大人们一起种地。我家里4个女娃,老五才是男孩,因此,我们大一点的女娃,也跟男娃们差不多,啥活都干。
1978年春,部队来我们公社征兵,除了男兵外,还给我们大队分了2名女兵指标,我大伯是大队会计,大队领导距离我们家不远,知道我妈去世的早,家里4个娃,当有女孩子当兵的指标时,大伯就把我们家的情况给领导们讲了,为了让我走,大伯还说了不少好话。
后来,我顺利验上了兵,2月底到了部队。
没想到,一到部队,司务长就给我们发了6.5元的津贴,这么多的钱,我在家里见不到这么多的钱,我留下买信封、邮票和洗漱用品的钱,其余全部攒起来,两个月给寄里一次钱,一次寄回去10元,父亲在回信中说,这10元钱,可真顶用,够买油和盐等生活用品的钱了。
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后,我们分到了山沟里的一个研究所的勤务连,不久,组织科把我调去,当了一名打字员。
听科里的陈干事讲,科里的老打字员年底就要退伍了,机关想挑一个新兵上来,早点来熟悉情况,组织科是研究所机关出大材料的地方。
我挺纳闷的,我的学历并不高,为啥调我当打字员,陈干事说,当初挑兵时,他们看了新兵连搞的一次征文活动,机关干事们看到了我们写的文章,而我的那篇虽然有学生腔,但字迹清透,文章还算文理通顺,于是就挑上我了。
在部队,但凡有一点稍稍突出的地方,就会被重用。
机关办公楼里,每一个机关部门配有一个打字室,打字室里一般有一到两个打字员,我到组织科的时候,打字室有两名女战士。
一进打字室,就听到了打字员熟练的操作着打字机,那“吧嗒”“吧嗒”的打字声,很有节奏感。
然而,我一看打字机,头就大了。这东西就是一架小小的铁制机器,上方有一个圆圆粗粗的滚筒,滚筒上卷着一张深蓝色的纸,打字员每打一个字,按动打字手柄,从下面一个密密麻麻装字的铁盘里,快捷地挑上来一个钢字,吧嗒一下打到深蓝色的纸上。
打字员非常熟练地叭叭地敲击着手柄,“吧嗒”“吧嗒”没有间隔,每打满一行就会听到“警告”铃声,手动换行发出的“嘎嘎”声,和字盘左右滑动时的唧唧声交织在一起,金属的声音就像射击瞄准时击发的声音一样,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中。
中午休息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打字室里,轻轻抚摸着打字机,注意到打字机下面装着钢字的铁盘里,所有的钢字都是反着的,我试着敲打了一下,字盘里的一个字模,便吧嗒一下敲在滚筒上的腊纸上,腊纸上的却是正的。
但是,我一看字盘,头都大了,上午老兵打字员给我说,字盘里的常用钢字有2450个,旁边还放着两盒备用字,加起来约5000字左右,够日常办公用字需要了。
事非经过不知难。
老兵姐姐说,要想打好字,首先的一条就要记住所有钢字的内容和位置,这非常重要,要不然你一上午也找不到几个字。
为了加强记忆,我便在晚饭后,装上一张新腊纸,把所有的字和标点符号,按字盘中行和列的顺序,一个不拉地打在腊纸上,然后油印出十来张,往打字机旁、宿舍各放两张,只要有时间,我就拿出这张字盘表反复记忆其中的内容,大约十多天时间,我差不多都知道字在字盘里的位置了。
然而,一天,我试着把陈干事送来的一份材料打下来时,却遇到了另一个拦路虎。陈干事的字体写得有点潦草,许多字不认识,认识的字组成一行兔子,又常常读不太理解啥意思,一上午过去了,我才打完一页信纸的内容。
正当我望着陈干事的手稿种上愁眉苦脸时,张科长走了进来,他看到我发愁的样子,很快明白我的难点在哪了。他就说,你刚来,看的东西太少,尤其是对机关公文的语言特点和每个干事的写字风格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