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每次见面,母亲逐渐黯淡无光的眼眸中他隐隐意识到,母亲要离他而去了,并让他好好活着。
他的继父南宫家主似乎真的喜欢母亲,三年过去了,都未从丧妻之痛中走出来。
而那言长得肖似其母,某天夜里,喝醉了的南宫家主闯入他的房间,弱小的他依旧没有挣扎反抗之力,懵懂地任他对自己一夜荒唐。
这种事,有一便会有二,再到数不清,那言成了下人口中的禁脔,不要脸勾引自己的继父,比娼妓还要下贱。
也是在那时,那言感觉自己的情感出了问题,或者在母亲死时,他的无悲无喜便是征兆,他再难共情人世的喜怒哀乐。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困在这牢笼一辈子,直到死去时,男人问他:“言儿,十五岁生辰礼想要什么?”
“只要你开口,无论什么,爹爹都会答应。”
他想要离开,但那言知道这不可能。
往日生辰男人送他礼物,却从未问过他的想法,脑海中想起听别人提起过的缥缈宗,便说:“我想要去缥缈宗学习。”
而男人竟然同意了,派人护送他去缥缈宗。
离开南宫家的那一刻,那言便决定忘记一切,开始新的生活,交朋友,看不一样的风景,他学会伪装,把自己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在他修炼小有所成时,那言不是没有想过报仇,最后都不了了之。
直到他加入去邪归正后,某天心血来潮收集了些南宫家的消息,才发现,男人在他入缥缈宗的那一年便去世了。
那言当即感到事情有蹊跷,男人的身体很好,正值壮年,不可能突然死亡,除非是被人杀害。
大家族里从来不缺为利益的尔虞我诈,争权夺位,男人便是察觉到了危险,才将那言送走,意识到这些的那言静坐了一晚。
然后,他真假参半的列出南宫家的数条恶行。
在男人祭日的那天,血洗了南宫家满门,连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他都未放过,那言站在尸山血海中,无悲无喜。
他的过往不由让人唏嘘,他本可以在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自由自在的度过此生。
镌刻灵魂的记忆中呈现出荼溟的身影,从他入缥缈宗时,那言便注意到了比他还小上几岁的荼溟,并把他划分到和自己一样的人。
那言默默关注着荼溟,直到秘境试炼中有了交集,记忆如走马灯般快速地闪过,以他的视角记录着荼溟的成长。
在他的心中,荼溟就是一束耀眼夺目的光,他如飞蛾般盲目地追寻。
“……”沐昭抿唇,神情变幻莫测,搂着荼溟的手紧了紧。
思绪纷乱的荼溟将下巴搁在沐昭的肩头,轻轻闭上了眼睛,觉得气氛沉闷压抑,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最后定格的是厉州的脸,少年时的相遇,青涩年华,随后一切烟消云散,连带着那言的尸体,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扑过去的厉州,呆滞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声泪俱下,崩溃地大喊:“啊——”
喷出一口血,失了意识,陷入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