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章 赶丫窝山场(2 / 2)城边边首页

“不承认随你,凭你现在这模样,我要是男人,还担心配不上你,娶不到你哩”。她呵呵的笑一阵,接着说,"要是你能有人家太太、小姐那样穿戴在身上,你这样子更迷人了。"说完,她那对厚唇呵呵的笑开了。

赶场的朝她们摊子走来,一个背着背篓的中年人,喊道:

“大嫂,来碗米豆腐,路上热慌了。”

“大哥,路上赶场来的人多吗?”中年人答道:

“人多,来赶场,会想到你们这儿摊位,在半路上口渴想到你这里的米豆腐口味好,做的鲜凉,每场少不了要来上一两碗。”

“这场卖什么货?”

“背来些药材,被外地的生意客收走了。”

三婶这边也忙开了,炸好的糯米粑放在油锅上一个铁碗内,铁碗是半圆的,糯米粑放在铁碗边,有油的热气热着,三婶手里的铁钳子,在油锅里翻动着,将炸好的放上铁碗边,粑上的油在流回锅内。德虎在一旁跟人找钱。

生意稍微松了趟,小儿德彪跑来,抓了个糯米粑,转身跑进了人群里。德虎说:

“肯定是去溪里翻鱼。”三婶说:

“我话还没说出口,他已无影无踪了,嗮的像条泥鳅。”

“德虎哥,和你在溪里放的松柏枝上虾了吗?”

“明天息场我们去看看。”

雪春一阵欢喜的望着他,德虎跟他做一个鬼脸。

中午,场上开始拥挤,最集中的场中人碰人,肩挨肩,赶场的人大概喜欢这热闹,这也就是赶场的味道。这会儿,太阳在头顶上不想走,干脆停在空中看热闹。姑娘们见到这场合,不敢往里挤,站在一边。那些小伙子在人群中,故意朝她们挤。首饰摊前,三个背背篓的姑娘,身不由己的挤进了人群里,两个身着苗族服装的后生,趁机靠拢她们,挤挤推推,嘻嘻哈哈的。其中一个将手搭在了挨着他的姑娘肩上,姑娘感觉到了,偏过头,看到他嘻嘻咧咧的嘴,顿时红了脸。她将背篓一歪,碰开了那位后生,她们用力往旁边挤,钻出了人群。姑娘站在一边,手捂着脸,害羞的与同伴笑着。站在摊内的生意人,望着她们,那能说会道的嘴,咧的老大。

场上,叫卖在介绍自己的货物,摊前买货的讨价还价,各自脸上时阴时晴。牲口场上,赶场的在牲口身上瞧瞧摸摸,并不在意牲口身上散发出的臭味,蹲在牲口旁边,拿出烟袋,自己卷一杯再递给生意客,生意客拿出自己的,请赶场的试试他烟叶的味道。两人谦让一阵,各跨各的烟叶味劲足,相互交换,卷上一支,“吧吧”地边抽边谈生意,漫不经心的在那儿,扯着价钱。

“山鬼子来了!山鬼子来了!”

这一声惊喊场上人如缺氧般的呼吸着。一刹间凝固在原地,蓦地清醒过来,如闻头顶炸起惊雷,心迸的狂跳,朝四面奔跑,寻找认为安全的避难所。

场上哭的哭、喊的喊;手上的、摊上的、地上的;活的、死的、心爱的、值钱的都顾不上了,逃命要紧。

喊声传来,德虎牵起雪春,猫一般的溜出了混乱的人群。王圆妹在边挤边寻雪春跑的方向,谁也估不到土匪来的方向,那些猪、牛、羊混进人群乱串,嚎叫声,呼喊声,还没有让他们离开场。

“磕磕、磕磕”马蹄声奔进场,后面跟着一群匪徒,一声长啸马站在了场中,坐在马上的看着来不及逃走的人,挤在一起,在那里哆嗦。他手下的人,在拣生意人丢下的货物。坐在马上的在对全场查看,他没瞧马旁那些在发抖卷成一团的赶场人,马蹄磕着场上的青石板,他们满脸的汗水,分不清是冷汗是热汗,匪徒握缰绳,他一张中年人的脸在欣赏全场,两道如刀状的浓眉下,那双眼睛泛着满意、傲慢的笑容。要么鼓起尽是胡渣的腮帮,脸色跟手臂一样晒成了腊肉皮。穿一件白色丝绸背心,这时他将马头转向了那堆人,在他马旁的匪徒拿着短枪发话:

“身上有东西的,拿出来,给我解解急用。”

话音刚落,一块块银元“哐哐”地跟着抛出,匪徒用枪指向一个年轻汉子,说:“去,把地上的给我捡好。”

青年站起,瞟着地上的银元头不敢抬,走到摊位上,找来一条布袋,一块块的银元装进了布袋,有时一块银元要捡几回,发抖的手不听使唤。

匪徒的眼睛朝他看着,哈哈大笑。听声音,笑的非常轻松,整个身体都在抖动,他吩咐:

“挑七八个壮汉,东西多了,让他们帮忙送上山,再找一个女的,有姿色,山上缺一个女工”

话出口,大家慌乱起来。便听到男女的抽泣声,匪徒心不在焉的将手中的短枪,往空中一抛,利落的接在手里心上,瞟一瞟马下那堆人。

匪徒拿枪点出七八个青壮汉子,有的在颤抖,有的抹着泪没一个敢说话。轮到女人们时“嗡嗡、泣泣”地哭成一堆,匪徒平静和气的说:

“我知道你们很怕我,到山上洗衣做饭总比在家挨饿挨穷强,金银绸缎有你们穿戴的。不要哭我有什么可怕的?你们看我长鼻子长眼的,是个人不是鬼”哈哈的抬头大笑,拿起枪指向王圆妹:“她还不错,看上去是个干净麻利的女人”

匪徒对他的枪口望了一眼,再把枪指向王圆妹,王圆妹没看他,感觉匪徒的枪口已压在了背上。她一惊,随后王圆妹抬起头再偏向一边说:“不,我不去!”

“我看起的,在我耳朵里,还没听到说过‘不’字。你要再说一个‘不’字,就轮到下一个了。”说完,一声枪响,一个妇人已倒下。

王圆妹望着因她被打死的人,知道不去也得去,不去还有人为她倒下。到土匪窝里活着比鬼都不如,她心碎胆起,大骂:“魔鬼,山鬼子,我男人死在你们手里,今天……”“呯”地一声枪响,王圆妹倒在人堆中,她身上溅出的血液吓坏了周围的人,惊慌的到处乱跑。匪徒在朝奔跑的人嘿嘿的笑着,一声声的枪响,像在取乐到处有人倒下。

枪声停了,匪徒抓来一位中年妇女,匪徒扬起鞭,马蹄声磕着青石板朝来的方向远去。

丫窝山场死一般的静,眼光下横尸遍地。

逃开的人,慢慢的开始走出来,回到场上。有的站在摊前,疼哭着,被抢走的货物,有的翻动着尸体寻找亲人,可怜没被打死的,在地上呻吟。场上是呼天唤地的哭声,愤怒的咒骂声,一滩滩的血在青石板上留着。

三婶走进场,她在藏身的地方听到枪响,

惊悸之中担心着王圆妹、德虎、雪春,一阵枪响过后,看到有人走动,她才敢出来。从横趟着尸体旁走过,看着那些抱着自己亲人,在凄惨的哭喊,她的心紧缩着,她看到了身穿白色土织布衣的王圆妹,血从她的脸上流下,身上沾满血液,她扑向圆妹,看到她睁着双眼瞪向天空,三婶大喊一声;

“圆妹!”

蹲在圆妹身边,解下围裙开去圆妹脸上的血液,一遍遍地呼喊着她,三婶在喃喃自语:圆妹,真的走了吗?她似信非信,摸着圆妹的眼睛,拍打苍白的脸,确认圆妹已死,哭喊道:

“圆妹,圆妹,这是真的吗?你就这样抛下你的女儿雪春、碧春走了啊!?雪春、雪春,你娘死了,你快出来啊!”

德虎、雪春奔向围拢的人群,便传来雪春呼喊母亲悲痛的哭嚎。

丫窝山,南山山坡上垒起一座新坟,四周树木阴森,头顶上乌云铺开,让人感到格外闷热。雪春抽泣着,在母亲坟前跪拜,德虎;德彪呆望着新坟,脸上泪和汗水混在一起,三婶在坟的四周,烧着香和纸钱,嘴里念着什么,看到母亲收拾祭品,德虎扶起了雪春离开了新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