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望着她匆匆忙忙逃离的背影。
默默叹息。
她明明叫了你一遍遍的哥哥。
可你却觉得这距离反比以往更遥远了。
涛然的手段并不高明。
但恰恰利用了这两百年来的信任给予了白露最为真实的伤害:
在族人眼里,你只是龙君的替代,勉强可用的替代。
现在鳞渊开海,只要你死去,建木的宿命便会重新回到那个青年的身上。
即便在至为信任的兄长眼里,你最初也不过是个【白珩二代】。
相信他满怀期待的望见一张有着熟悉的脸。
却记不得过往丝毫的陌生人时。
正怀着一海的失望吧?
她记得第一个百年间哥哥和她的距离,那么遥远。
他谦卑、他礼待。
却总是和自己保持着些许距离。
她不知道这份冷漠是从何而来。
她只是觉得哥哥和龙师们不同。
他的冷漠后藏着并非傲慢,而是悲伤、绸缪最后的遗憾。
现在她终于想起来了。
两百年前破茧而出的不是换了面貌的白珩。
而是一个陌生人。
直至被龙师们打发到丹鼎司,阴差阳错的成了这家伙的免费小工。
两百年来的相处才融化了无形的玄冰,在一次又一次对账、抓药和喋喋不休的唠叨中消融瓦解。
信任的建立是漫长的。
可一旦被打破,想要复原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给我站住。”
“你以为罗浮之中想要令你死去的,仅有一个涛然吗?”
白露不闻不顾,依旧向着行医市集的方向走去。
她若顶着这个非龙非狐的模样,那么必然又会扰得罗浮震动。
那换上了一张狐人的少年意识到无法以常理将她唤回。
英逸的嘴角拂过一抹决然。
悠然归海。
“我养了你两百年,七百年筹谋积蓄,只为今朝。”
“有个人会重新获得血肉,正如这鳞渊境今夜复归的无数胎茧,得享未尽的旧愿。”
“我的好妹妹,你总该助我这个兄长完成夙愿吧?”
“两百年来,我只求这一次……”
白露扭头。
那月下狐人的脸俊雅而狐媚,却是个从未见过的陌生青年。
他倚在鳞渊接引的栈桥之前。
金色的羽针在指隙翻转。
她想要跑。
但很显然,这家伙就像是在韭菜前亮出了镰刀的老农。
只要她再向着来时的路逃去,这根金色的流光就会毫不犹豫的扎进自己的脑后。
事到如今。
原来连你也把我当做两百年份的龙参吗?
呵呵。
哥哥,我的好哥哥啊。
“如果你真的要拿走我的这条命……来作为一副躯壳。”
“我当然知道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白露咬紧了玉牙,一个跃身摆尾要抽向那张陌生的狐面:“但本小姐要狠狠教训你这个骗子!”
“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瞒着我两百年!”
一只大手轻易抓住了那小小的脚踝。
以至于连她预想当中的度厄羽针都没有使用。
“就你这三板斧,教训谁呢臭丫头。”
那长出了条狐狸尾巴的青年抬高了手,在她的额前敲了两下,“别这么眼泪汪汪的望着我嘛,我可没打算用什么夺舍的黑暗邪方。”
“啊啊啊,你们这些坏蛋都是这么说的!”
“放开,放开本小姐,臭狐狸!”
“你我都流着狐族的血,应该换一种说法。”
他悠然换了只手,抓着那娃娃的后领可算让她严重的天地归正。
“呜呜呜……不准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