萼心强装镇定,将入宫前奶娘教的规矩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对面的人兀自在合卺杯里斟了半杯酒。
“如果不习惯,就先不必拘泥这些礼数。”
“啊!”
一出声,萼心才意识到自己多无礼,若是因为这个被他看扁了去,岂不是丢了王府脸面。
“臣妾刚入宫,对宫里的规矩不太熟悉,若是冲撞了陛下还请赎罪,不过臣妾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学。”
她现在恭顺低眉的样子,倒是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无妨,从今往后王宫也是你的家。”
他的意思就是从前她在家如何,在这里也可以。
透过眼前交错的流苏,萼心看不真切他脸上的神色,只是觉得他说起话来要比想象中更加温柔。
合卺酒很甜,这是萼心第一次尝过酒的味道,从前在家时她就想试试。
但奶娘总教训说女孩子该有女孩子的样子,酒是穿肠毒药,不该是她沾染的东西。
可哪里是不沾酒就能有女孩子的样子了,她还不是成了个跋扈的小霸王。
同牢礼过后就到了该就寝的时辰,几个宫婢来替萼心更衣。
“你们要干什么?”
陌生的人突然上来给她宽衣解带,吓得萼心差点就使出了当街撒泼的本领。
这几个宫婢都经历过严格训练也不是吃素的,看到萼心警惕排斥的模样,不慌不忙地和她解释。
“夫人,奴婢们是来伺候您更衣的。”
“我……我。”
萼心结结巴巴的,这个王宫让她有点浑身不自在。
已经换过了寝衣的人从屏风后出来,看到萼心被几个宫婢围住,向他投过来求救的目光。
“算了,你们下去吧。”
话音落下,宫婢排成一排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换了明月和清渠进来。
主仆三人凑在屏风后面窃窃私语。
“小姐呀,一会儿就寝的时候你可别害怕,奶娘告诉你的话你要记牢。”
“嫁了人就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随心所欲,出嫁从夫,何况是嫁了陛下。”
萼心双手攥拳,急喘了几口气打算疏解一下紧张的心情,不过收效甚微。
明月抓住她冰凉的手搓了搓。
“千万别出差错,一会儿可只能靠小姐你自己啦。”
“哎呀,被你这么一说我更害怕。”
萼心急得直跺脚,清渠将她胸前的衣襟理好,一巴掌拍掉了明月的手。
“好了,别再耽误时间了,要是让陛下久等可是会怪罪的。”
这主仆二人对头慌地忘了规矩,还好清渠头脑清醒。
“对,小姐,你自己保重。”
“胡说什么。”
清渠狠狠戳了明月一下,将她给拖出屏风,两个人施了礼,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明月虽是毛毛躁躁的,但说的话却是在理,眼下也只能她自己保重了。
从屏风后露出头,萼心偷瞄着龙榻上端坐的人。
那人穿着和她一样绛红色的寝衣,似乎是在闭目养神,凸起的颧骨上投下的阴影随着烛影微晃。
萼心不知不觉看得入了迷,满眼都是星光,心口的小鹿又开始乱撞。
当初城墙上只模糊看个大概,只知道他是个器宇不凡的人,今日一见他的模样也没叫她失望,丰神俊朗,是她心上的如意郎君。
“换好了,怎么不过来?”
榻上的人忽然睁开眼,细碎的眸光令萼心倏地醒神。
“我……臣妾还以为陛下睡了,才没敢打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