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宰相府外停着一队车马,为首的男子一身红褐色云纹锦袍,面对炎炎夏日的炙烤,不耐烦地皱紧眉头。
“伙计,去催你家大人快点,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出来。”
王玥之一挥长袖,对相府门口的小厮催促了一声。
今日本是要去桓府将桓温定罪归案的,一大早王玥之就带着这大队人马一直等到了日上三竿谢沉檠去也没出来。
期间让小厮去催了许多次,带来的回话都是在更衣。
王玥之就纳闷了,难不成这官服昨夜被狸猫叼走了,换个衣服也这样大费周章。
果然,不知道来来回回跑了多少趟的小厮一听王玥之的吩咐,猛地一抖。
但大人的话总归是要听,小厮满脸沉重地往里挪了几步。
这府门还没等进去呢,小厮一转身就愣住,那脸上的表情可谓复杂精彩,一会儿难以置信,一会儿又仿佛受了惊吓。
王玥之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刚想跳下马一探究竟,不料余光一瞥望见一抹蓝影,淡如朗月。
堪堪停住了下马的动作,王玥之同样是一脸惊讶。
谢沉檠从里面步伐轻松地迈了出来,一身蓝衣灼灼其华阳光下还能瞧见流光盈动,举手投足形如谪仙。
他的模样本来就生得俊秀好看,不过平时因为身份有碍总穿深色衣裳,让人瞧着觉得不苟言笑,肃穆难处。
今日换了身浅色的蓝衣,翩然洒脱,眉宇之间竟然也有了几分亲和。
王玥之见这一幕,可是惊掉了下巴,翻下马扯着他的衣裳上下打量。
“你……谢沉檠你怎么穿成这样?你的玄衣呢?你的朝服呢?你不会是将刘姑娘的衣服穿来了吧?”
王玥之一连串的发问,谢沉檠嫌弃得地拍掉他的手。
“别弄脏了。”
“哎,老谢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王玥之冲着他点着手指。
“我当然自有的道理。”
明明是公干的,他的模样好似很开心。
意味深长地瞥了身边大惊小怪的人,谢沉檠将手一打挥去了王玥之又粘上来的手,似是相当满意地翻身上了马背。
一摆手,车马前进。
路上,王玥之还是不死心。
“喂,你是病昏头了吗。”
“我们是去问罪的,不是去踏青,你怎么穿成这样?”
“……”
谢沉檠将马往前打了打。
“你不是素着玄色衣衫么?怎么转性了?”
“……”
到了荆州桓家。
谢沉檠今日好像一直不太对劲儿,本该由他来做的事也都交给了王玥之。
王玥之心里还奇怪,等差不多都办完了才恍然大悟,怎么这得罪人的事都被谢沉檠推给了自己。
正想和他说道说道,结果一转脸就看见谢沉檠笑意清煦。
王玥之抖了个激灵,将罪诏颠在手里,正准备将打开时,谢沉檠往这边来了一步,一把抢去了卷轴。
王玥之一愣,看着他从面前踱了过去。
“嘿!”
桓温被收押,桓家人七七八八地跪了一地。
谢沉檠立于众人面前,展开诏书,郑重宣读。
可刚一开口王玥之就像是一盆冷水浇了头,从头僵到脚,眼睛都瞪成了铜铃。
谢沉檠的声音,与往日在朝堂上的相比不知温柔了多少倍。
原本还指着他能震慑住这一干人等,此刻怕是只会酥了一众人心。
好在跪在地上的人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垂首一动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