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纳失里半弯腰,向铁锅行礼,但并未起身。
她神情虽然还镇定,但声音已微微颤抖,脸上泪痕点点,应该是刚哭过一场。
“金安?你的两个好兄长半夜杀入宫中,你让朕如何金安?”
“这事,妾身真的不知。陛下,这不关我的事。”
说着,答纳失里哭了起来。我看她梨花带雨状,不禁在心中,把她和奇妃做了下对比。
虽然答纳失里飞扬跋扈,但无论是容颜,还是身材,都胜过奇妃。
铁锅冷冷地看着她,问道:“朕再问你,塔刺海可在你这里?”
“妾身今日未曾见过他。”
铁锅木然,转头望向伯颜。
伯颜心领神会,手一挥,喝道:“搜!”
两侧的将士开始搜查延春阁,及其副殿的可藏身之处,就连床底也不放过。
过了一会,完者帖木儿无奈地回报,“陛下,并无发现塔刺海踪影。”
铁锅点点头,依旧没有表情。
难道塔刺海已逃出宫外。
就在这时,答纳失里屁股下的椅脚开始渗水,就好像是从地上冒出来似的。
一瞬间,我仿佛猜到了什么,不禁仰天大笑。
伯颜冷冷地问道:“皇后,你下面的水迹是从何而来?”
答纳失里全身发抖,不能作答。
下一秒,塔刺海就现身了。他从答纳失里长袍的摆围下,滚了出来,手中还握着一把短匕首。
塔刺海身下的短裤湿了一大块,十分醒目。不知道是刚吓尿了,还是尿急没憋住。
“拿下!”随着脱脱一声暴喝。
左右将士们冲上去,夺过塔刺海匕首,死死把他摁在地上,不能动弹。
答纳失里见状,发疯般朝铁锅冲过来,却被将士们拦下。
答纳失里急声喊道:“陛下,求你救他,开恩放过他吧。他是我的亲哥哥啊!”
这蠢女人,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家族的死因在哪。
正是因为塔刺海是她的亲哥哥,流着燕帖木儿的血,才不能留活口。
“你兄弟谋逆,朕岂能相救?”
说完,铁锅一拂袖,怒冲冲走了。任答纳失里如何哭啼、哀求,他都没有回头。
脱脱、完者帖木儿等人也跟着铁锅,走出延春阁。大殿中只剩我和伯颜,及若干将士。
“伯颜老贼,你忘了,当初我父亲是如何提挈你的吗?”
被摁在地上的塔刺海抬起头,愤怒地喊道。
“掌嘴!”
几个军士对准他的脸,抡起巴掌使劲扇。塔刺海的脸顿时肿得跟个猪头似的。
答纳失里在一旁又跳又哭,却被身边军士牢牢擒住,无济于事。
看着皇后那副模样,我突然想到,要是奇妃见到这一幕,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人生真是风水轮流转。
“雷学士,这塔刺海,你看该如何处置?”
“小臣孤陋,当由太师定夺。”
“好,来人。塔刺海谋逆,又藏身皇后裙袍下,有伤国体,立斩。答纳失里窝藏逆贼,暂且押至大牢,待罪。”
军士们应了一声,立刻将塔刺海斩首,又将皇后答纳失里从延春阁中拖出去。
看着答纳失里哭成一个泪人,我心中不禁暗叹。
她的的确确是个绝色女子,该大的地方也大。啧啧,可惜了,这世上又少了一个大美人。
“雷学士,请。”
“太师,请。”
我和伯颜相视一笑,一同走出延春阁。
外面正阳光明媚,暖风拂面。
“雷学士,这为臣之道就是要为陛下分忧。陛下和这答纳失里毕竟是夫妻一场,不便下狠手,只能由你我来代劳了。你说是不是?”
“太师教诲的是,小臣受教,还望以后多多指点小臣。”
“哎,雷学士你太客气了。没想到燕帖木儿家也有今天。痛快,今天太痛快了。”
“这都是太师的功劳。”
“哈哈哈,哪里哪里。”
伯颜突然开怀大笑。我也陪着笑脸,眼睛却在仔细观察他。
当时,我有种感觉,今天的伯颜比起以往,少了一些沉稳,多了几分倨傲和阴冷。
在路上,我突然想起,燕帖木儿权盛之时,文宗皇帝将前朝皇帝的皇后赐给他为妻。
朝中五十多名大臣和亲王争相把女儿,嫁给燕帖木儿为妾。燕帖木儿府前车水马龙,攀附权贵之人络绎不绝。
而这般盛势才仅仅过了两年,燕帖木儿家族便面临灭顶之灾。
记得秋江长老曾说,富贵无常,犹如空中浮云,也有道理。
两天之后,唐其势、答纳失里两人在牢中被毒死。
朝中仅存的十几名燕帖木儿余党,被免职的免职,被流放的流放,家产全被没收。
再后来,唐其势的叔叔答里起兵造反,被伯颜和脱脱所歼灭。
和燕帖木儿家族同一战线的两个亲王,晃火帖木儿闻讯自杀。
唯独郯王彻彻秃及时弃暗投明,主动揭发唐其势有逆反之心,逃过了一劫。
燕帖木儿家族当时站的有多高,倒下时摔的就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