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中年儒士走了进来。吴直方口中所说的老友,他来了。
“这位一定是雷学士吧,在下朱心。”
“正是在下,小生见过前辈。”
吴直方站过来,招呼我们入座。
“坐,大家请坐。雷学士,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天理教教主朱心先生。朱先生,这就是老夫和你提过的小友雷树生。雷学士应该听说过朱教主吧。”
天理教这名字我确实听过,是关铎关先生告诉我的。那时候,我们还在对抗官军。
可是,我只知道天理教是北方一家很大的江湖门派。除此之外,别无所闻。
我支支吾吾地说道:“有,有耳闻。”
朱心见我表情很敷衍,微微一笑,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边吃边聊吧。”
“没错,天气寒冷,正应当小酌一杯。”
一会,磐石让仆人把菜上齐了,并关上了门。
屋里只有我们四人。桌子上却有蒸熊掌、蒸甲鱼、叫花鸡等八道硬菜。
每一道菜肴都是精心烹饪,彰显出老吴对这次宴席的用心良苦。
“我领个头,敬大家一杯……菜就简简单单了,但酒确实是好东西。这是正宗的宫廷玉液酒。”
听了老吴这话,我差点把刚到喉咙的酒喷出来。
据说,这宫廷玉液酒是皇家在祭天拜祖时才喝的酒。如果是真的,这老吴是从哪里搞来的。
当时,我确实是被他们震住了,惟有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说道:“好酒,好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朱心清了清嗓子,说道:“雷学士年纪轻轻,又来自南方,恐怕对我们天理教所知甚少。
嘿嘿,要是在十年之前,我们天理教可谓是一家独大,称霸武林。那时候,还是泰定元年。我们为朝廷立下大功。
为此,泰定帝特意给我们天理教颁发了一个牌子,以表彰我们天理教拥立之功。磐石,你拿来给雷学士看看。”
“好。”
马上,磐石从一个大铁柜里拿出一个金色的大牌匾,双手托着,走到我面前。
只见牌匾的上面三分之一的地方,写着四个金色大字,“护国神教”。下面还裱着一张圣旨。
圣旨的内容是,“长生天气力里,大福荫护助里,泰定皇帝圣旨:天理教护国、平叛有功,特赐天理教为护国神教,为天下第一帮,钦此”。
泰定帝?我看到这道圣旨,立刻忆起帝国的一桩往事。
十年前,以御史大夫铁失为首的铁失一党发动政变,在南坡杀死当时的皇帝——元英宗和右丞相拜柱,迎立也孙铁木儿即位,为泰定帝。
世人称此事为南坡之变。
泰定帝即位仅一个多月后,立即采取雷霆手段,将铁先失一党的骨干全部诛杀,并宣称铁失一党为乱臣贼子,以撇清自己和南坡之变的关系。
可无论怎么做,泰定帝也难以堵上悠悠众口。
天下很多人都在猜测,泰定帝是先借铁失一党的刀,杀死元英宗;又再杀铁先一党灭口,用的是借刀杀人和过河拆桥这两招。
时间一晃,五年过去了,泰定帝驾崩。
燕帖木儿拥立铁锅的父亲——元明宗,发动政变,杀死泰定帝的儿子天顺帝。
泰定帝和他的长子天顺帝,也被后来继位者视为非法君主。
等等,我梳理一下这些关系。
不论是元明宗、元文宗,还是铁锅,都是杀死泰定帝一脉后,才坐上的皇位。
而这个天理教却是泰定帝特赐的护国神教。
如此说来,在现在的皇族眼中,这天理教岂不是乱党,这朱心岂不是贼首。
怪不得这天一楼外面,连个牌匾都没有。
老吴啊,你今天到底是何居心。
我可是当今皇帝的患难之交,可不要断了我的大好前程。
想到这里,我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又看了一眼磐石那两碗大的拳头,突然紧张起来,冒出少许冷汗。
吴直方和朱心两人,笑吟吟地看着我,就像看一只羊羔误入狼窝一样。
“磐石,你把这些收起来吧。”
“好。”
朱心转头继续对我说道:“可能雷学士心里也奇怪,这泰定帝的圣旨早就不管用了,为何还要拿出来,又为何今天要请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