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小姐,可愿与草民说说城中情况?”
玄徽拱手问道,“例如病人几何,粮食和药草等物资又还剩多少,城外是否有粮食送进城?”
“欣阳城内幸存人数不过三成,所有人都中药,染上疫病。”
第五铃悲哀的摸了把脸,“朝廷已放弃欣阳城,任我等自生自灭,一个月前就没有粮食和药材送进来。”
欣阳城内的破败景象,朝廷的放弃,等死的绝望,封锁城池的困兽之斗,极大程度感染了天幕下的众生。
【西汉百姓甲:这些贵族老爷,谁考虑过我们老百姓的死活,难不成我们生来就该死吗?】
【东汉百姓乙:皇帝倒是满身丰功伟绩,我们普通百姓身上的血泪又有几人见过,记得?】
【明朝百姓丙:老夫就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看看,看看,这不就放弃了自己的百姓,天理不容啊。】
【武周百姓丁:不要往自己性别上贴金,将屠城的人放出来洗洗,别自己屁股都不干净还说别人。】
【唐朝百姓戊:天下乌鸦一般黑,不过权利争锋罢了。】
【北宋百姓己:这一会儿打仗一会儿议和,边城地下不知埋葬了多少将士,他们父母妻儿的悲痛,皇帝你是一点也不看啊。】
【南宋百姓庚:要我说,皇帝也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什么二圣北狩,不就是皇帝父子被俘虏了吗。】
【南宋百姓辛:金国皇帝,我们官家受天下人供养,金尊玉贵的养在皇宫,细皮嫩肉的很,你们可以试试龙阳之好。】
【明朝百姓奎:朱家也不遑多让,藩王屁事没有,还吃着俸禄,真特么是在养猪,等养肥了最好宰了。】
【清朝百姓:万岁爷,老鼠辫被人拴在电线杆上的滋味如何?】
穷苦百姓一个个义愤填膺,宛若欣阳城内被抛弃的病人是他们。
这些年来,百姓观天幕后,见识变多,目光逐渐开阔。
对达官贵人也没有了原先的畏惧,再加上天幕可以匿名发言,自然而然,天幕成了他们宣泄负面情绪的场所。
当面怼自己的仇恨对象,对方还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令有些人倍感兴奋,快速化身嘴炮王者。
皇帝也是第一次,直面民间百姓的心声。
善待百姓的君王还好,那些因为皇帝或者政策而生活困苦的百姓,更是对皇室进行猛烈抨击,其中要数南宋和明清晚期的百姓,骂的最难听。
这让王朝前期的君王暴怒不已,但因为天幕匿名,他们也只能暴怒。
【明朱元璋:天道,您管管这些发言的人。】
【清乾隆:乌烟瘴气,朕算是知道何为网络暴力了。】
【隋杨坚:若不遏制这种状态,任由它这样发展下去,天幕将不会再平静,或将成为天下人负面情绪倾倒的垃圾桶。】
【天道:这是他们真情实感的发言,也没有骂脏话,不能剔除,你们该做的是如何更好的治理国家,让治下的百姓生活的更好。】
玄徽将欣阳城内情况摸清楚后,辅佐第五铃对城内景象进行整顿。
第一步将病人送入单独的房间。
因为前些日子欣阳城死的人很多,空出了许多屋子,足够活下来的人,一人一间。
这么做可以有效防止病人斗殴,伤人的情况也能大幅度减小,如今城中药草稀缺,一旦出现伤口就需要用药,自然是能省则省。
第二步将城内死尸全部焚烧。
这一条大家都能想明白,疫病在尸体上滋生,不焚烧尸体会让全城控制疫病的效果大打折扣。
第三步清洁城内的环境。
清洁城内环境,除了玄徽六人进城,看到的那条满是秽物的大街外,普通的小巷和居民住所也要清洁。
在清洁之后还要洒上石灰粉、白酒、白醋等物,杀菌消毒。
另外病人身上也要清洗,衣服和身体均要保证干净。
第四步整合城内的所有物资。
城中一切,不管是棉被衣服,还是粮食和药草,全部加入统筹范围。
城中物资稀少,需要统一调配,以最少的资源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只有她们在城内做出一点成绩,欣阳城才有被拯救的希望,朝廷才会往欣阳城派送物资,城内的百姓才能活下来。
否则没有粮食和药材,城中百姓要么被饿死,要么因为没有药材病死。
玄徽将自己写下的整顿方案交给第五铃,第五铃看过后直接盖上玺印,让玄徽怪异的瞥了第五铃一眼。
“你大胆去做吧,总归未来也不会比等死更差了。”
“我不同意。”
一声怒喝从书房门口传来。
在玄徽和第五铃议事期间,一位身着鹅黄色齐腰襦裙的娇俏女子来到门口,看着玄徽等人的目光中全是不屑。
“尔等不过区区庶民,焉能主持一县之庶务?”
黄衣女子走进书房,目光鄙夷的看着第五铃。
“二妹,你真是被这些人的花言巧语蒙了心智,不信自家人,反而去相信这些来历不明的人。”
“进城需验明正身。”
第五铃冷脸驳斥,“你今日这般,不过是见我将县城大权交托外人,心有不甘而已,然自古都是能者居之,你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二妹都不让我试试,如何知道我不行?”
“县城百姓不是你练手的工具,更何况是如今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你胡闹也要看看情况。”
“说的真好。”
黄衣女子讥诮一声,“你说这么多,不就是看不惯我父亲更得母亲宠爱,我出生在你前面,你担心我地位高于你,所以才这般费尽心机打压我。”
“你想多了。”
第五铃面上无一丝波动,“你出生在我之前又如何,你是庶长女,我是嫡长女,你能力不如我,身份不如我,我又何必与你计较?”
冬月若有所思。
这个位面,嫡出和庶出似乎是分开序齿,嫡出的才是嫡长,庶出的只能称之为庶长。
她们之前在城门口听到的,那位以县令长女身份自居的声音,应该就是来自这位黄衣女子,她刻意模糊了自己的嫡庶身份。
黄衣女子被第五铃无所谓的态度,气的不轻。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第五铃都是一副大度包容的模样,让别人都认为她尖酸刻薄,争强好胜,看她的眼神全是责备。
“呵——我倒想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
黄衣女子甩袖而去。
第五铃为黄衣女子向玄徽六人道歉,“我大姐言语不当,还请诸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