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慢慢伸出水面,露出三只眼睛。
这是岛的背面,眼前是一条长条石砌成的码头向左右延伸,几乎占了整个岛的一侧。
岸边有几艘独木舟,缆绳缚在几根石桩上,独木舟旁竖着一条二十几米高的木板,木板两侧两根粗绳斜拉着,粗绳另一头是一个巨大的轱辘。
吊桥,这是一座吊桥,是上下船用的。吊桥这么长,这船得多大?
码头后面是一条路,和长条石的岸边平行,纵贯全岛。这么晚了,路上居然还有人走动。
路再往前,沿着路边,是一排首尾相连高矮不同的白色石屋,建筑风格和样式和高天原无二。
有亮光的房子只有三栋,最亮的是正对着吊桥的一栋大石屋,门前两座有点像石龛的东西,里面点着不知道是油灯还是什么灯,反正海风怎么吹都不会摇曳。
另外两处,一处在岛的那一头,距离起码一公里。另一处最近,就在和张哲翰垂直的一栋石屋,里面有人影在动。
张哲翰正准备上岸,那栋石屋的门开了,出来两个人,往这边走来。
张哲翰忙把头缩回水里,伏下身体,在浅水中爬行,爬了十几米,到长条石边一个背光的地方,又把头探出水面。
那两人跳上一艘独木舟,往背篓里装东西,然后从独木舟下来往回走,又进了那间石屋。
张哲翰爬上岸,抖了抖身上的海水,穿上一套干燥的袍子,人模狗样地走上那条路。
这是一条鹅卵石路,和嚓嚓村、达姆城看见的路一样,路面是平的,鹅卵石经过打磨,有规律地组成奇形怪状的图案和符号。
走近了才发现,刚才出来人的地方好像是个餐馆,屋后有个烟囱冒着白烟,耳边听到炒菜的嗤啦声,隐约飘来一股香味。
里面人太多,张哲翰决定先去中间那栋大石屋看看。
大石屋是个开放式大厅,没有门,大厅里空空荡荡,摆着几条石凳,正对的石墙前有一个柜台,柜台后面坐着两名三眼女人,一个趴在柜台上睡觉,另一个手里好像拿着个小镜子,不住地往脸上涂抹着什么。
每一个三眼人都会说猿语,但在这种只有三眼人的地方,沟通的语言肯定是三眼土语,张哲翰要想去撩妹就只能用猿语,而为什么一个三眼人对本族的人不说土语而说猿语,这根本就无解。
突然想到刚才听见的炒菜的嗤啦声,不对啊,两千万年前铁锅都没有,怎么可能有炒菜?难道是人界的天行者?
回去看看。
张哲翰一个攀爬从屋顶翻越到屋后,沿着后墙找到了那根冒白烟的烟囱。
烟囱下面一扇窗正在往外冒热气,张哲翰没敢走太近,缩在二十米外的屋檐下,释出一根蛛丝,从窗户伸了进去。
那是一间宽敞的厨房,一个厨师正在炒菜,刚才去独木舟的那两个三眼人一个在洗菜,一个在切菜。
掌勺的是个身穿蓝袍的三眼人,左手拿锅,右手拿铲,时而颠锅,时而翻炒,锅里不时窜起火苗,那动作绝对是大厨级别。
炒菜锅不是铁锅,而是一口铜锅,看上去像青铜器,两只锅耳上还有饕餮纹,没错,就是中国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器。
用青铜器炒菜,这也太豪奢了吧,简直是闻所未闻。不对,春秋战国时期从最早的前770年算起也不过3000年,副本的时代可是两千万年前,怎么可能有带饕餮纹的青铜器?
这口青铜炒菜锅是神佚物!
如果锅是神佚物,那炒菜的厨师毫无疑问就是天行者,这口青铜炒菜锅可能就是他的武器。人界的神佚物出现在狼界天行者手里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人界天行者给他的,比如张哲翰就曾经送过武器给希拉里,要么就是狼界天行者去刷了人界的副本。而狼界与人界之间是有结界的,一般天行者无法越过,只能借助小型隐形浮艇,除非像布道者一样也会阴遁或逐日功。
蓝袍厨师端起铜锅,把菜倒进一个石盆,铜锅和锅铲消失不见,端着石盆往外走。
张哲翰把蛛丝延长,跟着厨师出了厨房,进到刚才看见的那间有亮光的餐厅。
餐厅里有十几张石桌,但只有一张坐着两个人,厨师把石盆放桌子上,在桌边坐了下来,嘴里说着什么。
啊?!
张哲翰吃了一惊,那两个人居然是白案和红案!
蓝袍厨师能和他们同桌,绝不是一般人。
马科斯曾经说过,上帝的厨师有三位助手,白案、红案和水案,这位蓝袍是水案,哈里斯!
白袍拿起酒坛子给三个石碗倒满酒,举起石碗说着什么,红案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看样子已经半醉,三人酒碗一碰,仰头喝干。
白案放下酒碗,一脸猥琐对红案说什么,红案娇羞不已,抿嘴娇笑。
蛛丝只能看不能听,听不见说的什么,就算听见了听不懂,张哲翰熄灭了补发闻金的冲动。
厨师站起身去了厨房,白案开始动手动脚,红案笑着推开伸来的咸猪手。
敢碰我的女人!张哲翰妒火中烧,但又毫无办法,屋里这三位可都是能和女娲一较高下的玄天境,你个地藏境小杂鱼还能怎么样。
厨师端着一盆汤回来,白案缩回手,跟个没事人一样,道貌岸然。
算了算了,手都没拉一下,也不能算我的女人,再说她示好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一场阴谋,全都不知道,由她去吧。
正要收回蛛丝,突然看见蓝袍在桌子下面偷偷伸手去摸红案的大腿,红案一缩,拍开他的手。
三眼人是不是和古猿一样乱七八糟随便扑扑啊,难道他们三个……
张哲翰不敢想下去,也不愿意再想,收起蛛丝。人生不得意者十之八九,唉。
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这座岛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想办法抓个俘虏问问了。
玄天境的感知能力非同寻常,常常是他跟着你你觉察不到,你若在他附近搞事情他随便就知道了,所以抓俘虏这种事越远越好。
张哲翰顺着屋后的水沟,往岛另一头那间亮灯的房子走去。
蹑手蹑脚,屏息敛气,在一个全是天极境的岛上,只要稍不留神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咿呀,开门声。
张哲翰赶忙一缩,待在屋檐下的黑影里。
一名三眼人打着哈欠走到水沟旁,哗啦哗啦撒尿,抖了抖,走回屋里,乓的也是关上门。
原来这些石屋都有后门,张哲翰极小心地继续往前走,每经过一间房,都要竖起耳朵听一听,确定没人出来撒尿才走过去。那间亮灯的房距离也就一公里,本来一秒钟能到的地方足足走了五分钟。
后面敞着,屋里只有一张石桌,桌上一盏石灯发出惨淡的光,一个身穿棕色袍子的光头三眼人正趴在桌上睡觉,原来是睡着了忘了熄灯。
张哲翰心念一动,醒神藤瞬间捆住三眼人,跃入屋内,村雨啮抵住三眼人后心,低声喝道:“不许叫,叫就杀了你!”
被捆住的三眼人一动不动,看来没当回事,张哲翰为了证明自己能杀三眼人,村雨啮往前一挺,噗的一声刺入俘虏肩膀。
怎么回事?
鲜血飙出,但俘虏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没喊疼,也没动,就像死人一样。
不对啊,死了就溃散了,他不是死人,是被人弄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