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摄政王感受到了一阵反胃和恐惧……
以往草原部族打草谷,粮食不够的时候便会将两脚羊烹煮。如今这群两脚羊,怎么会倒反了天罡。
他们不是自诩天朝上国,礼仪教化吗?
“杀!杀!杀!”
“给本王把这些疯子全都杀光!”
他没有听从最好的建议,退守河谷自然是以逸待劳的最好选择。
但是如今这场大战,已经不是胜负的问题了,这是关于族群之间的血海深仇。
“拿下大雪州,屠州,本王要让他们亡种!”
拓跋焘几乎是怒吼着下达了这句命令。
王庭百万控弦,若是让三十万汉人把他们杀回草原,就算赢了,那也是天大笑话!
他们一步也退不了!
随着军令从王帐中走出,这场大战便再也没有停下来过。
直到第五天后,蛮人军队围剿了最后一支齐军,将他们的主将鱼俱罗肢解烹煮……
此刻,就连城头上那位大总管身边也再无任何护卫,蛮人黑压压的大军行至关下。
可是大军迟迟没有进城。
直到一架巨大王辇从军中驶出……
呼延玉琢站起身来,“祁连大总管,朕从儿时便听闻你的传说,可否一见?”
祁连北山闻言睁开了眼睛,他朝下打量而去。
只见一名比玉昭还要高大的男子身穿雪白帝袍,他脸上虽然恭敬,但笑容却是充满了胜利者的玩味……
“来者何人?!”
祁连北山知道,这应该便是呼延王庭的新帝,打死玉昭者,估计也是此人无疑。
“拓跋也先之孙,呼延玉琢!”
这位帝王没有使用尊号,而是说出了一个很久远的名字。
那是祁连北山刚刚接任大总管不久,北地最为鼎盛的拓跋家族想要独自南下。
他花了七个月,将大汗拓跋也先的人头送到了天宝皇帝的龙案上。
老人提起金镗站立城头,大笑道:“原来是故人之孙,来!本总管项上人头在此,有谁敢拿去领赏?!”
但是城下黑压压的大军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祁连大总管说笑了,虽然大总管杀朕祖父,但是战场之上成王败寇。朕不怨大总管,反倒是对大总管敬佩至极。”
“大总管若是要走,朕不拦你,尽可退守允州重振旗鼓!”
“若是玉琢有幸,大总管星落王庭,朕!即刻裂土封王!”
呼延玉琢看向城头,对着祁连北山行了一个后生大礼。
“哈哈哈!果然不愧为草原新主,杀人之前,还要诛心?!”
祁连北山第一次感受到了,当皇帝的差距到底有多大。眼前这个后生,怕是能与显照先帝一较高下的存在……
他这是在羞辱自己。
明知道自己没了雪州军,回去用那些已经被腐烂渗透的地方州军根本挡不住他。
最后这一句招降,更是诛心到了极点……
他祁连北山死前,呼延玉琢竟然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给他。
对着他这个守护了大雪州一生的统帅说出招降二字……
“贼蛮,安敢辱我?!”
“大齐男儿,宁死不降!”老人大怒,提着蟒雀金镗从城头重重砸下,撞入了蛮人大军之中……
可是年迈的他,哪里会是百万大军的对手。
在经过一个时辰的杀戮之后,祁连北山渐渐力竭,满身浴血握着金镗被围在阵中。
老人已经感受到了身体的疲乏,他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这位大总管的眼睛仿佛回到了那年的金殿玉阶。
“封祁连北山,为大雪州统领……”
“祁连北山平叛有功,特赐金镗一杆,加封卫国侯爵……”
最后,祁连北山的目光停留在了显照元年的御书房中。
一名高贵无比的年轻帝王伸出右手。“祁连北山,你可愿成为朕手中之利器,替大齐剜去毒瘤?”
“显照先帝。”
“祁连北山,已报国恩……”
老人的头颅垂了下去,那杆镇守了大雪州无数年的蟒雀金镗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符宝十二年,
霜降。
呼延王庭攻破山海关。
摄政王拓跋焘有令,屠州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