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导航结束,记得把导航给我关喽,什么档次和我用一样的导航。”手机导航软件里传出前段时间热播的一部电视剧里黑老大的声音,东北腔自带幽默感,虽然听过几次了,但立夏还是被逗得闷笑了一下。
停好车,拿好资料往客户公司走过去。因为见面后就能敲定合作,她心情很好,甚至是有些雀跃的。突然一辆电动车斜刺里向她冲了过来,变故突发,她只来得及瞪大眼睛就被电动车撞倒在地,脑袋一下子磕在了旁边车位锁上,瞬间人事不省。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有人在摇晃她。头痛,恶心,浑身无一处不疼,想睁眼都做不到。她不禁心中暗骂了一声倒霉,娘的,懂不懂急救知识啊,她都伤成这样了,还要晃她。
不但摇晃她,还叽里呱啦地用她听不懂的语言进行声音攻击。她用力抿紧了嘴唇,好让自己不要吐出来,毕竟如果醒来,身上带着酸腐的呕吐物去见客户,那就太失礼了。
除了这个听不懂的声音外,还有一些叱骂声。虽然还是听不懂,但她通过语气得出了肯定的判断。
听不懂!她脑子瞬间抖了一下,让她稍微缓过了点神。这会大多数人都讲普通话,即使是乡音,也是某地化的普通话,怎么可能听不懂呢。她努力睁开眼睛,望了一眼,又果断地闭上了。
一定是被撞傻了,一定是的。她心中默念。不然怎么会看见一个围着兽皮,袒露着傲人双峰的女人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闭上了眼睛,但身体传来的感觉却更清晰了,饥饿,疼痛如潮水般袭来,她忍不住哼了一声,太难受了,估计还有点发烧。
大姐眼见怎么也叫不醒她,而看管的人脸色不耐,兽皮鞭已高高举起,她咬了咬牙,把人拖起来背在了背上。
太难受了,要是能晕过去就好了。不一会儿立夏就得偿所愿。
再醒来时,她的脑子里已经多了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
这是一个女孩的记忆,在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阿娘告诉她,草地绿一次就在绳子上打一个结,阿娘帮她打了五个结,但第六次的结是她自己打的,因为她的阿娘出去采集的时候被毒虫咬了,当时就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她扑过去哭喊阿娘,但阿娘永远都醒不过来了。村巫说是她阿娘不小心触怒了神祗,于是她也成了不吉利的人。所有的人都冷落她,讨厌着她,尽量远离她。她是靠邻居接济长大的。但也是饥一顿,饱一顿。为了能吃饱,小小的她只能悄悄跟在采集队后面捡些别人不要的东西;为了能吃饱,只要别人让她干的活,她都努力去干。但她太瘦小了,又是被排挤的,所以她永远都是吃不饱,穿不暖。
绳结一颗一颗结起来,但她已经数不清了。继承了她记忆的立夏替她数了一下,有14个结。14岁了,还没有开始发育。她的命运几乎一眼可以看到头,也许再过几年,会有男子来找她生孩子,也或许再下一天她就被野兽吃掉或饿死了。
直到前几天,忽然有人来攻打她们的村子,这伙人很强壮,他们还会使用磨得很尖锐的石头,她们村子很快就被占领了,强壮的男人被杀死,女人都被驱赶到一起。她隔壁的阿婶告诉她,她们要被卖掉了。声音里带着绝望。
她并不懂得被卖掉是什么意思。
她的记忆少得可怜,除了饿肚子,就是采集。因为人们排斥她,她接触最多的也只有隔壁阿婶一家。
所幸她记忆少,立夏才不会因为多出来的记忆而崩溃。
背着她的是她的邻居,阿木婶。
大家都很饿,阿木婶子也是勉力支撑。立夏醒来后就从阿木婶的背上下来了。
阿木婶急切地询问了她几句,这次听懂了,“阿夏,你怎样了?”
“阿婶,我好多了。”立夏回了一句,语句不是太通顺,但是因为她平常说话少,并没有引起阿木婶的怀疑,或许这个时候阿木婶已经没有精力想这些了。
“别说话,走,快。”旁边看管他们的人挥着鞭子大声斥责.
立夏赶紧闭嘴低头赶路。一低头,立夏就尴尬了。此刻她也是原始人中的一员,所以装扮也是一样一样的,只在下身围了一条皮裙,皮裙还很短。虽然14岁了,但她明显还没有发育,所以上身不穿也还可以接受。赤着脚走在土路上,这条路是在草丛间硬踩出来的,果然鲁迅大大说的对: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立夏估计这个小姑娘,哦,也就是她赤脚走路已经是习惯了,走在这草根石块遍布的地上并没有多难受,一双小脚已经黑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也许本来的颜色也很黑。悄悄往旁边看了看,驱赶她们的是个壮汉,大概有1米8,赤着上身,下身裹着皮裙。胸膛黝黑发亮,面相凶恶,眼睛来回巡视着。立夏追随他的目光也来回望了下,队伍很长,前面看不到头,走在前面的是男人,都是比较瘦弱的,中间是女人,后面是孩子。孩子也都是半大的,差不多都超过了10岁。这个是基于这个身体自身意识的判断。每隔15个人左右就有一个人看守,前面和后面的人要多一些。大家都是徒步,没有代步工具。唯一不同的是看管的人的体魄非常强壮。
再往远处望去,是漫漫草地,草很长,风刮过处,如海浪般翻滚,层层叠叠。偶尔会有一棵大树出现在视野里,又很快被甩在身后。她们行走的速度很快,连小孩子都没有掉队。
如果选在现在逃跑的话,无异于死路一条。虽然跟着这个队伍一直走下去,可以预想到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可能是先死后死的区别。
但人真的很神奇,在报价后拿不到客户的时候,在看到卡里余额里的数字时,在睡不着觉的午夜时,总会发出一句,我不想活了,但到了如今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她却完全不想放弃生命,拼尽一切的也要活下去。
大概是她的求生意志过于强烈,一阵风刮来,她感觉毛孔刷的一下凉了,这时她才惊觉自己出汗了。或许是因为出了汗,她觉得烧都退了,头也不疼了。现在困扰着她的,就剩下饥饿了,这个真是不能忍,越走越饿,她觉得再走下去,胃会把她身体给吃了。
终于觉得到极限的时候,前面的队伍停下来了。女人和孩子们被往前驱赶。
直到走到队伍最前方,才发现这好像是一个集市。
是一个有组织有规划的集市。有两个木桩钉在路边,人们从木桩中通行,有几个穿着兽皮裙,头戴羽毛,脖子上挂着一些兽骨或石头的男人在迎客,或是在检查。
一个头领样的精壮男人上前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