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烟心中一跳,“你说什么?”
李雯雯深吸一口气,“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放在主位上的牌位,名字写的就是傅钰!绝对不会有错!”
傅钰和村子有关系?
这怎么可能?
宁烟试图和养魂玉中的人对话,但任凭自己喊了半天,始终没有应答。
再仔细一探养魂玉内的气息,却发现玉里干干净净,傅钰的气息早已不在此处。
宁烟的脸色复杂万千。
李雯雯有些担心,“小烟花,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今晚去祠堂看看。”
宁烟思虑片刻,沉色落下这句话。
李雯雯顿时又是一惊,“今晚?可是我们白天才去过,这祠堂里这么古怪,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是一定会有的,所以我打算自己去,你在家等我消息。”宁烟拍了拍李雯雯的肩膀。
“那怎么行!”李雯雯双眼睁大,“我和你一起去!你是为了我才一起来村子里的,万一出了什么事那我......”
“我来这个村子,确实有一部分你的原因。”宁烟打断了李雯雯的话,“但是现在性质不同,既然傅钰有可能和村子里,那我就必须要查个清楚,不管他是被冤枉的还是幕后黑手,都应该我亲自动手。”
李雯雯还想要再说点什么,但宁烟已经率先往前走,她不得不快步跟出去,“可是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你留在家里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宁烟叹了口气,“万一我真出了什么事情,你在外面可以帮我想办法,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况且,今天看那嬷嬷对我的态度,特地让你带我一起过去,想必那牌位也是她故意让你看见的。”
宁烟分析着,“你放心,大不了就是被抓,他们既然引我过去一定有目的,这说不定和你们村子的诅咒有关,这样的机会不能错过。”
“那......”李雯雯面露为难,终究还是松了口,“行吧,那你千万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嗯。”
两人如此商定好今晚夜探祠堂的事。
凌晨一点,宁烟轻手轻脚出了门。
床头上被她贴了张昏睡符,李雯雯此刻正睡得沉。
这是她趁李雯雯不注意的时候贴上去的,依照李雯雯的性格,劝说自己无果肯定会在她出门后偷偷跟着。
这一去凶险未知,她不能白白让李雯雯过去送死。
本来就是她劝说李雯雯回村的,如今又牵扯到傅钰,那只能她自己解决。
乘着夜色,宁烟照着白日里的路线翻进了祠堂院子里。
夜色黑沉,今夜并无月光,整个院子都笼罩上了一层诡异的静谧。
老人佝偻着身躯站在院子中央,手里依旧拄着那根拄拐杖,像是静止不动的雕塑。
宁烟盯着那团黑影,抬脚走近,在距离她两三米的时候,老人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你还是来了。”
一如白日里听见的那样,嗓音粗嘎,再配上她那张满是褶皱的脸和空洞的眼睛,活脱脱像是被风干了的树皮。
“你故意让李雯雯看见那块牌位,不就是想让我单独过来吗?”
宁烟在她身边站定,“傅钰和这里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你为什么认识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人缓缓将脑袋转向她,空洞的眼睛中闪烁着些许诡异的色彩。
她并不说话,只是拿起那根拐杖,指了指正前方的主堂位置,随后便抬起脚步,一步一步极其缓慢的朝那方向走去。
宁烟蹙眉,知道她这是想让自己跟过去的意思,种种考虑之下,她还是决定跟去看看。
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一下了。
才踏进祠堂主屋大门,迎面便感受到一股极其重的阴气,霎时间让人心中一跳。
宁烟脚步微顿。
这样重的阴气,绝不是区区几百年可以修炼成的,这少说也得上千年。
想到傅钰从未和自己提起过自己的身世,宁烟的面色变了变。
周围放着很多牌位,轻轻扫了眼,并未察觉有不同之处。
宁烟将目光放在最上方的位置,但并未在那里看到傅钰的名字。
老人不发一言,慢吞吞绕到那些排位后面,掀开一块儿用黑布盖着的方形立架,赫然放着个铜质的小雕像。
那雕像不过巴掌大,刻的是个无脸人,依稀从发饰和衣服能看出来是个古代男人。
“想知道的话,就自己下去看吧。”
嬷嬷伸出用布条裹满的手掌,握住那只铜像,往右边用力一扭。
“咔嚓——”
两人身侧的地上突然凭空凹陷了一块,原先的地砖像是被机关推动,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像地下室般的黑洞。
“我怎么知道这下面是什么东西,要是你想害我怎么办?”
宁烟站着没动,盯着那黑漆漆的洞口目光锐利。
老人眼珠僵硬的转了转,刚要张口说话,后脖颈突然被人一把掐住,一道炙热的火光直逼面门。
“你这人偶做的也太不精致了,难为那些人这么久都没看出来。”
“你先下去,否则我一把火烧了你。”
她两指夹着一道火符,熊熊火焰在指尖燃烧,只差一点点就要拍在那嬷嬷的脸上。
宁烟第一次在这人偶的眼睛里看见了叫做恐惧的东西,这玩意儿都怕火,她就不信这招不奏效。
果然,在她用火恐吓之后,老嬷嬷二话不说点头,并且在宁烟松开手之后立马动身爬进了地下室。
这样对火避之不及的样子,让宁烟有些无语。
地下室让宁烟有些意外。
她原本以为底下最多是有些机关的地洞,却没想到这地洞大的有些离谱。
老嬷嬷在前面带路,动作僵硬走的一步一晃颤颤巍巍。
一路走过来墙壁上镶嵌着无数颗夜明珠,视线完全不受阻碍。
宁烟熄了火,只觉得越往里走阴气越重,甚至里面的气息越发变得熟悉起来。
走着走着,她猛然发觉墙壁两边突然多了许多壁画,看色彩工艺很像古代人的手笔,一看就有很多年头了。
这么多年前的东西居然能完整保存至今,这洞里没点什么东西都说不过去。
壁画占了大半条路,她一边走一边看,大致看懂了画上的内容。
简单来说就是上千年前某个封建王朝皇室诞生了一双孪生兄弟,经国师占卜,认定其中一个皇子是天降灾星,因此皇帝下令将其幽禁,而另一位便立为太子。
同年,此国师又发现民间一刚诞生的女婴气运呈祥,实乃天女降世,可保皇朝国运亨通。于是皇室便派人将幼女接进宫中,锦衣玉食,尊称天女,地位极高。
天女小时候无意中在冷宫撞见那位灾星皇子,心生怜悯,便时常探望。
这一来二去,两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私下里定了终身。
但这一切都被太子看在眼里,他爱慕天女已久,不满天女的目光在灾星身上驻足,嫉妒心起。
恰逢当时边境来犯,王朝奢靡度日早已如镂空的蚁穴,朝中上下竟无一人敢应征,太子联合朝中大臣将冷宫那位灾星推了出来。
如此一来,那位灾星皇子便被推上了战场。临走前,天女偷偷跑去见了一面,将和自己一出生就戴在身上的玉送给了他以保平安。
皇子与天女约定,等大军凯旋便远走高飞。
大军出发不久,先皇便突发疾病匆匆离世。
太子把持朝政,朝中上下人心笼络,有意促成天女与太子这段婚约。这恰恰如了太子的愿,但天女深爱着远赴战场的皇子,并未答应这场婚约。
太子恼羞成怒,此时边关告急,皇子的大军在兵马和粮草上的差距越来越大,朝中既不派兵增援也无粮草补充,走投无路众位将士竭力死守城门,最终还是被敌军攻破,皇子更是被万箭穿心,战死沙场。
得知皇子死训的天女悲痛欲绝,不顾太子重兵看守,千辛万苦出了皇城,只身一人来到边关。
战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她一个人在徒手翻了7天7夜,才终于找到皇子的尸首。
而壁画的末端,则是天女带着皇子的尸首来到了处无名的小村庄,以阵法和各种宝物保证皇子的尸首不腐,更是以自己的鲜血注入那枚玉,以此日积月累,年复一年滋养着那副残破的躯体。
宁烟看着这些壁画,心中越发怪异起来。
“现在你该懂了吧。”老嬷嬷突然停下了脚步,看宁烟的目光中多了些异样。
宁烟点点头,“原来古代也有这么狗血的爱情故事。”
老嬷嬷:“……”
宁烟并不理会她,抬脚继续往前走,“我知道你是想暗示我是壁画中的那个天女的转世,但是很抱歉,我只是我自己,就算前世有纠葛那也是前世的事情,和我现在没半毛钱关系。”
“所以。”她突然转过身,咧唇轻笑:“休想用接下来的故事道德绑架我。”
老嬷嬷张了张口,嗓子眼里发出了几道“嗬嗬”的响声,终于还是闭上嘴不说话了。
“前面的路姑娘自己走吧,主人在前面等你。”
老嬷嬷突然停下了脚步,整个身体僵在原地,刚才还盯着她打转的眼珠突然一下停止了动作,一瞬间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化作一滩人皮软趴趴的落在了地上。
宁烟眯了眯眼。
能够随时随地操控傀儡,赋予生命和死亡,这样的实力绝非原先的傅钰能及。
借着夜明珠的光,宁烟继续朝前走,不出一分钟,便发觉自己已经快要走到了头。
最前端的石壁呈半圆形环绕,前方不远处的正中央放着口黑色漆金棺材,但并棺盖并未合上,棺材周围缠绕着红线和铃铛,四周是黄色符纸摆的阵法,看上去莫名诡异。
她轻轻靠近,阵法太过于久远,走近了才发觉像是聚魂招魂一类。
一点一点,离棺材越来越近,直到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宁烟瞳孔瞬间睁大。
那是傅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