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一场春雨洗净了世间凡尘,随着太阳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蒙蒙细雨也随之停下,天边的云彩照耀出绚丽的光芒。
“今日真是个好日子。”
喜婆望着天边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催促着同样面带喜气丫鬟快些动作。
厢房的门被轻声打开,丫鬟各自就位,大丫鬟金玉上前将床幔掀起,伏下身轻声叫道:“小姐,小姐,该起身了。”
床上美人皱起一张脸,挪了挪把脸蛋埋进被窝里。
“哎呦,我的小姐,这可不兴赖床的。误了吉时可不好。”喜婆见状连忙上前抄着一副大嗓门想要将不愿起床的安阳叫醒。
安阳不耐烦地又挪了挪,生气地在心里嘀咕几声,到底还是认命地掀开被子,努力睁开一双大眼睛。
她打了个大哈欠,动作有些大,但好看的人儿饶是做这样粗鲁的动作也显得十分娇俏。
昨夜她翻来覆去地好久才睡着,今儿个这样早就被喊起来,虽然不情不愿,但安阳还是晓得今天的重要性。
像是失去灵魂的少女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穿衣。
繁琐的婚服叫安阳看得本就不清醒的脑子都要成浆糊了。
就在终于可以坐下喘口气时,门外又传来一阵热闹声。
“我的阳阳,看着真漂亮。”在前院好不容易忙完的国公夫人一进门就看见了自己盛装的女儿,不由得感慨一句。
她和国公爷虽长相平凡,但女儿却尽挑了他们最好看的地方长,还是豆蔻之年就出落得倾国倾城,叫他们夫妻二人私心地将这个宝贝女儿藏到了十八岁,如今是不得不放手的时候了。
“想当年的阳阳才那么点大。”国公夫人说着用手在怀里比划了一下,声音也似乎带上了些哽咽,“如今也是大姑娘了,要嫁人了。”
“娘~”安阳见母亲这副模样,原本昏昏欲睡的脑子瞬间清醒,又变得伤感起来。
“不说这些伤感的,夫人,今日大喜,理应多笑才是。”喜婆见惯了嫁女儿时新娘娘家的不舍,立即出来宽慰几句,又道,“夫人,该让小姐梳妆了。”
国公夫人深吸一口气,脸上挂上笑意,“对对对,钱老夫人,麻烦您了。”
说着,国公夫人侧身,礼部尚书的母亲钱老夫人被丫鬟搀扶着上前。
老人家慈眉善目,是京城闻名的有福之人,她虽满头白发,却精神奕奕,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钱老妇人。”安阳见到来人,乖巧地福身行礼。
“好,好,好。”钱老妇人连说几个好字,皱巴巴的手虚扶一下,又抓住安阳的手拍了拍,“好孩子,坐下吧,让老身给你梳头。”
“安阳谢过老夫人了。”
钱老夫人最喜欢好看的小辈,但这个最好看的小姑娘少有参加各种宴会,她见得次数不多,却格外喜欢这个眼里透着纯真的孩子。
这也是为何她答应国公府来做这个梳头人。
“一梳梳到尾;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三梳姑娘儿孙满地;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喜婆在一旁高唱,钱老夫人带着满满的祝福替安阳梳了十下头。
她的头发微微带卷,俏皮地挂在耳边勾出一个弧度。梳妆的铜镜正对着窗户,细碎的阳光下,毛绒绒的碎发变得更加明显。
因为国公府的保护,安阳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和她交情最好就属颂平公主了。
故而这个热闹的闺房,比起别的新娘子的闺房又显得冷清许多。
颂平是一大早就来了,火急火燎地少有的上心。
她比安阳还要大上几个月,早就定了亲事,婚期也定在了秋天,没想到这个小表妹会嫁到她的前头。
对这个可爱又单纯的表妹颂平和几个表哥一样生怕有什么野男人把她骗了伤了,所以她才会带安阳去烟花巷的清风明月楼长长见识。
如今真的到安阳出嫁的时候,颂平的心理活动堪比嫁女儿的老母亲。
安阳被梳上了复杂繁琐的发髻,红妆点面,平日被一身素衣盖住的媚意被完全展现出来,看的颂平一个女人都忍不住怦怦心跳。
“真是便宜了那臭小子。”颂平有些愤愤。
虽说陆渊这人有个连中三元的好听名声,但到底是个无父无母的布衣,就算有国公府的帮衬,也不能掩盖他的出身。
那往后他吝啬银子不让阳阳吃她最爱的酥油鲍螺怎么办?
要知道酥油鲍螺制作过程极费心思,上好的水牛奶为原料最佳……
一盘酥油鲍螺,不仅仅是银子的问题了,还是生活习惯、生活态度的问题。
颂平贵为公主,可她爱往宫外跑,小时候也常混迹于平民百姓中,晓得安阳和陆渊的出身差距不是那么好磨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