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者，我族遭此大难，接下来，该何去何从？”青衣侍女没有多余的掩饰，直接问出了心中所想。

林曦看了看众人，低头沉思片刻。

“我也并不想族人做太多无谓的牺牲，当然，此事也不能就此罢了。明日，我就起身上陆，前去东泽。”

“你要只身前去复仇？”紫衣侍女有些吃惊。

“并非如此。族人从未出过离岛，路上一定会多有不熟，这一路东去，是否会满布陷阱，等我们落网，现在难以揣测。我先行一步，可以扫清顾虑。而且，南境联军，可能已经在东征的路上了，我会先赶去东泽，与师兄汇合，商议如何行事，待定下来之后，如果需要更多人手，再给你们传信相援，如何？”

“这样自然是好，我们单打独斗，肯定会得不偿失。只是，我们暗夜一族，从未与南境人类往来，他们能肯与我们联手？而且，我们族人的习性、身法与他们多有不同，只怕也很难相容相助。”林曦的话，让掌境侍女心中宽慰了许多，也顺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前辈说的是，这一点，我也没有把握，所以，我要先去探一探，以求万全。”

“尊者，我愿与你同去。”青衣侍女的话，让其它几位侍女，也纷纷跟进，想要同往。

“人多未必有用，更何况，遭此大难，眼下，岛上更需要几位前辈。”

“可是，你只身前往，只怕会有凶险，多一个人照应也是好的。”

“几位姐妹就不必再争了，就我跟去吧。”青衣侍女说着，站在了林曦的身边。

“也好，四妹的身手，当是我们之中最为了得的。”掌境侍女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这里，就拜托前辈了。”林曦先向掌境侍女行了一礼，然后又向其它几位侍女行了礼。

几位侍女还礼之后，林曦刚想和青衣侍女离开，就被蓝衣侍女叫住了。

“尊者和四妹留步，还有一事，两位临行前要做。”

林曦看了看青衣侍女，她也一脸的困惑。

“族人之中，只有大姐离开过暗夜之境，所以其它姐妹都还不知道这一礼数。我暗夜族人，倘若离开暗夜之境，无论时间长短，距离远近，都是离家。为了归来之盼，也为了能够时时知道是否安妥，离家之人，要在这月光泉中，留下一份记忆。”

“记忆……还能掏出来？”青衣侍女不解道。

“当然不是从你体中掏出来。”蓝衣侍女被青衣侍女的反应给逗笑了，“不过，我只知有此一礼，没有自己操弄过，还是由大姐来讲给你们听吧。”

掌境侍女带他们俩来到月光泉边上，“低头看进去，对，手自然是要伸进去的，哪个祭礼不是这样的？”掌境侍女用眼神瞪了青衣侍女一眼，对她抬手犹豫的表情佯装嗔怒，“心中牢记，泉为眼，眼为泉，在脑中，回想一段最铭记于心的记忆。你们回忆的时候，这段记忆，也就留在了月光泉之中，而你们的脑中，只会留下记忆之痕。”

“如果你们在外面有任何事，月亮升起之后，月光泉会出现你们的影子，还有你们的位置，到时，我们自会前去相救。”蓝衣侍女补充道。

见林曦还有些迟疑，蓝衣侍女又追了一句，“放心，除了你们自己，其它人，是看不到你们的记忆的。不过，若是你们身有不测，这些记忆，就会自动从泉中显现。”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好似不妥，刚想纠正，林曦看出了她的心思，摆了摆手。

“我倒不是因为这个。失去记忆，给我带来过许多的苦痛，我现在脑中，已经有太多的记忆印痕，只不过，那些都永远不会回来了。”

“都怪我糊涂，竟然忘记你的遭遇了。这个礼数，是母神亲定，事实上，之前，除了大姐之外，我们从未体会过那种感觉，也就没有想过它竟会带来这般苦痛。”蓝衣侍女心疼的看了掌境侍女一眼。

“我没事，不是又都收回来了吗？”掌境侍女淡淡地回了一句。

“没事，还是遵照礼法吧，毕竟，这里要比在我脑子里，安全得多。”林曦笑了笑。

青衣侍女倒是没怎么犹豫，他们说话的功夫，她已经完事了，除了脸上添了一点儿愁绪之外，并没有其它的反应。

林曦同样照做了，只是，花得时间长了些，足有青衣侍女的两倍之久，不过，他没有说为什么，脸上也没有什么异样，也许，是已经习惯了，又或者，对他而言，这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再次站在断崖这边，感慨的又岂止是林曦，对于青衣侍女而言，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外面，看自己的家，只不过，从这边，什么也看不到，她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丝的伤感，对她来说，未必能活着回来，也许，这就是最后一面，可是却什么也看不到，那些花，那些草，那些奔跑的小兽，还有朝夕相伴的族人，都被隔在那结界的后面，他们还看得到自己，只是，自己却看不到他们了。青衣侍女一度有种想要再回去看一眼，哪怕就一眼的冲动，不过她还是控制住了。“不知当初大姐，是否也是同样的感受，也许，习惯了，就好了。如果有下次，兴许就可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心中念道。

“虽说上次离开，有些仓促，可我还是有些舍不得这里，也许就是血脉相通的那种亲近感吧。”

“尊者，你当时也是这样啊？”

林曦笑了笑，“可能比你现在还差些，”青衣侍女听得出来，林曦已经看出了她的心思，“至少，现在，你不是一个人。”

青衣侍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尊者，为何我们不骑上白冰光狼？就算三日的行程，也可以朝发夕至。”

“别忘了，我们还要给族人铺路。”

青衣侍女意识到了自己话出于心，有欠考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只愿此行一切顺遂，不必再让更多族人牵扯进来。”

“是，只要能一雪耻辱，哪怕豁出我的性命，我也在所不辞。”

“那倒不必，见机行事吧。”

“尊者，那暗黑原灵，你可曾见过，可有交手？”

“之前遇到的，都是使徒，并未真正和他交过手。”

“我们同样捣毁那魔株，是否就胜算大增了？”

“未必。从这些使徒的身上，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灵身，似乎并没有任何牵连，不像我们族人这般，哪怕脱胎后，灵身与结灵株还是存在藕断丝连，得到结灵株的照扶。所以，毁了魔株，恐怕只是断了他们的后续之根，对眼下的决死一战未必有决定性的帮助。该流的血，只怕一滴都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