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

这是血！

哪来的血！

秋北唐大惊失色，连忙抬头。

空中的月亮表面上已然没有了那些寄生虫般的藤蔓，变得光滑如镜。

但播撒出来的月华却不似之前那么温柔稳定，而是在抖动闪烁，仿佛灯泡在破裂前最后的挣扎。

以它为背景漂浮在空中的那个身影状况更为严重。

鲜血溢出她的嘴角，滴答滴答。

她的皮肤也皲裂出细小的伤口，从中渗出血珠。

然而在场所有人都只是看着，没有一个飞上去帮忙。

因为同一时刻，一道比以往都要强烈的威压自圣女的身体向外涌出来，压得整个广场再一次惊叫连连，修士和魔族们还能保持站立的就已经属于厉害的，其他的全都被死死按在了地上。

看台上，那位比较年长的见习祭司用力朝广场中央伸出手，声嘶力竭地大喊：“快点，完成圣林仪式！”

“魔神大人的茧，撑不住了！”

“完成仪式，完成净化，它才会终止降临，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她距离广场中央实在太远了。她喊的这些，很难说有没有人听到。

但好在，五十里外。

圣林之中，王后和秦柿柿站在一起，共同面对那原本应该是雕像的大洞。

想修复是没戏了。整个雕像就剩下一个脑袋连着半拉肩膀头子了。

但她们并没有因此放弃走那该走的流程。

黑雾逐渐散去的圣林中，那由雾气构成的圣灵一个接一个的重新出现，像极了一盏又一盏被点亮的灯。

王后单膝跪地，吟唱那古老的歌谣。

圣灵们仿佛听懂了，默默地前进，流淌，奔涌。

最终，重新回归梦幻空灵的雾，涌入那狰狞的洞口。

从洞里传出雷鸣般的响声。

但很快，清泉注满了那幽深的寒潭。

一道道空灵的力量从那里蔓延出来，浸入整片圣林之中。

那些由灾厄构成的黑雾被荡涤而空。

王后惊讶的低头，看着自己。

不知不觉间，她身上覆盖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意识到是什么，王后脸上闪过狂喜的神色，立刻恭敬的垂下头，向自己的神明献上虔诚。

月华自大地而来，与从天洒落的相同的光辉交相辉映。

圣林外的禁制于层层波澜间彻底开启，而始终囚禁着广场中众多民众的阵法屏障，终于在这光华下崩裂破碎。

不知不觉间，天地间那如水的月光逐渐淡去。

月亮渐渐隐匿了它的身形。与它太阳擦肩而过。

月光已趋暗淡，而日光尚且熹微。

那漂浮在空中的倩影，终于随着身上光华的逐渐消散，慢慢的落了下来。

虔诚的跪着的魔族们纷纷起身，涌到她下方，伸出双臂。

终于，圣女的身躯被拢入温暖的怀抱。

焦急的目光集中向那张沉默的睡颜，心慌的祈祷着，她还能醒来。

……

圣女做了个梦。

梦里的她，站在一间挂满红绸，喜气洋洋的房间里。

套在大红灯罩里的烛台在墙角安静的燃烧。

她的心咚咚地跳，响声把那烛火震得跳了一下又一下。

终于……了吗？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怕惊扰什么似的，赶紧抿紧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