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蒙的遗体在三天后被水警找到,认领辨别遗体时谭珍兰拒绝进入室内,一直摇头。但作为谭蒙的直系亲属,两个孩子还小,只有谭珍兰可以做这份工作。除非,她愿意接受谭茹,承认她作为自己的另一女儿,那么她就可以进去做这件事。
最后,谭茹进入屋内辨认遗体,签字取回所有遗物,办理好一系列手续。拿着那一纸死亡证明,谭茹恍惚刻当年谭蒙假死时也曾如此,只是那一次是假的,这一次安静冰冷躺在那儿的人再不会有奇迹会出现。
谭茹一直以为,大姐牺牲外出上大学的机会给她去远方,就是希望家里有一个后代是能彻底与杀人犯这个标签断开,但是自己为爱情而留在泾城浪费了大姐给的机会,才使大姐生出假死出走的念头。现在才明白,大姐背负的秘密与遗憾多到她无法想象,她苦撑多年,想过很多种方式面对过往,最后还是回到原点,死亡是唯一真正的逃离。
谭茹办好一切走去时,谭珍兰在扶着膝盖起身,望着着被装在密封袋中的遗物依旧摇头,但还是必须伸手接过。手指隔着塑料层抚摸衣物,眼泪落到上面滑而过,再坠入尘埃。
“为了保守你的秘密,我们每个人都尽力了。到这一刻,我们已经赎罪,以后换你了。谭茹,我邀请你重新住回我们的房子,和我们一起生活,并在以后认真负责地好好照顾林太与林阳。哦不,这不是邀请,是你欠的。”谭珍兰抬头看谭茹,随后着转身,抱紧谭蒙的遗物离开。
谭蒙的离去,让本就年事渐高的谭珍兰一夜白头,而林太与林阳在未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有人照顾陪伴。不管情感上有何想法,谭茹必须回归谭家,这或许就是谭蒙在纵身一跃之前已经想到的结局,所以才让欧阳华将房子直接过户给她。
最终,大姐躺进五年前就为她备好的墓地里,如同一场命运戏法,告诫人们死神永不会被真正欺骗。欧阳婷闻讯,特意从北方前来吊唁时已经傍晚,她在墓前放下一束花,闭眼停立了一会儿离开。
在墓园外,欧阳婷与谭茹遇上,两人互换眼神后,默契地朝着开始泛起枯黄的废弃耕地原野上走去,共行一段路。
欧阳婷说自己在青山镇时有遇上为李老太太扶灵回乡的谭珍兰,曾去李老太太的墓地上过香,想不到,这么快又要来替谭蒙再上一柱香。
她还记得,因为已经没有故人乡亲,加上当天下雨,当天葬礼只是被雇佣来的工人在谭珍兰的监工下机械式下葬填土,点燃一串鞭炮,烧上一些祭品就是全部。谭蒙带着两个孩子尽后辈的本分送李老太太最后一程,之后还和她一起,去废弃的山庄外也烧了些纸钱给真正的欧阳婷,采了一束野花儿放在那。
谭蒙在那儿曾提出要求抱一抱欧阳婷,欧阳婷欣然同意。当然不是谭蒙对现在这个欧阳婷有多少感情,而是透过这个完全陌生不同的人,她想到自己最好朋友可能拥有的精彩人生。
在拥抱谭蒙的那短暂几秒里,欧阳婷也想到当年的一些零星记忆,当年熊熊大火映在谭蒙的脸上,鲜艳而死寂,她对自己家人讲出如同诅咒的判词。
“你们,杀死了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是帮凶。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在良心的谴责不安中度过。我们不配得到任何的快乐幸福,即便得到也会立即消失。我们所有人都会下地狱的,都该下地狱!”
而事到如今来看,那个诅咒如同应验般在这一家人身上正在一一实现。
谭茹对欧阳婷讲的事没有什么反应,而是询问当年大火里是谁还顾得上拿走藏在隐蔽处的摄像机。庄园那么大,任何时候都应该有人在里面看门,为什么偏偏那晚就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刚刚生育出院的女主人在家,李家人能像进菜园一样随随便便就进去。楼下发生那么大动静,楼上的人为什么直到起火才会醒来?”
“你想说什么?”欧阳婷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