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那滴泪,还是月牙色扳指的排斥,月知霜的魂魄在养息后竟然能飘的范围扩大到了离旗帜五尺的距离。
而牢房这一亩三分地,横竖不过五尺,月知霜趴在血淋淋谢从寒身边,他依旧是那副冰山肃穆的表情,干涸的血迹糊满他的脸,却挡不住那刚毅坚韧,似有星火撩燃的双目。
月知霜对这表情再熟悉不过了,一样带着愤恨与不甘,而这座牢房,那几个老鼠洞的位置,也让她记忆犹新。
这不就是关押她的地方吗?
显然,睡了两天的月知霜,再醒来,谢从寒已然兵败,被严刑拷打后关在了这儿。
谢从寒背靠墙,身上有无数个血淋淋的窟窿,他不做挣扎,任由那血淌至地面,染红了地上的泥沙,整个房间似乎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
只可惜月知霜闻不到,她作为鬼魂,什么事都做不了。
只能一遍遍来回飘在谢从寒的左右耳,念叨:“包扎…包扎呀。“
谢从寒当然听不到,牢房湿气极重,四面墙壁封死,只在顶上开了一个小洞,略微能撒点光下来,自然能把那严冬的寒风灌进,呼呼作响。
下了雪,雪与血融在一起,谢从寒依旧一动不动,随时要死去一般。
这时,那牢房被打开,来人正是秦如言。
秦如言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摆在月知霜面前,那笑容淡漠,以前她觉得世间公子颜如玉,形容的就是他,只是现在如此的面目可憎。
狱守凶恶道:“见了圣上,还不下跪!“
谢从寒一动不动,如同睡着一般,狱守为了让圣人满意,提了一桶刺骨的冰水,里头洒满了盐,一头浇在了谢从寒的身上。
伤口上撒盐,这得有多疼。
月知霜关在地牢一个月,每天都会经历几遍,她麻木了,可谢从寒即便是暗卫受过的伤无数,也从来没人敢给他这个待遇,此刻也一声不吭的,眉头都不皱一下的睁开了眼。
秦如言蹙着眉,满眼的厌恶,谢从寒的样子显然激怒了他,跟月知霜如出一辙,不认错,不低头,不求饶,甚至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瞪着他。
谢从寒眸色冷冽,秦如言讽刺道:“主人死了,你不过就是那丧家之犬。朕还愁着怎么找到月家军,你上赶着给朕送来。果然,月知霜的狗跟她一样,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
谢从寒听不得这畜牲说月知霜,冰山的脸有了一丝松动,攥紧了拳头,令月知霜这具鬼魂感受到了一阵窒息。
谢从寒咧着嘴笑了,愤恨的盯着秦如言那面如蛇蝎的脸。
从来没见过从寒有别的表情的月知霜诧异极了,也揪心,你这不是纯属激怒秦如言吗。
低头,求饶,秦如言最想看的就是这样,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呀。
可月知霜不会做的事情,他谢从寒也不可能做。
秦如言果然瞬间被点燃,他跨步抽出腰间的佩剑,一剑戳瞎了谢从寒的双眼,鲜血四溅,穿过她的魂魄,洒在了墙上。
谢从寒不吭声,不说话,却疼在了月知霜的魂魄上,心头大颤,只觉得疼得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她。
月知霜想哭,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