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神的功夫,一道颀长的身影已经立在奔驰床边,半开的窗户外,林念朗似笑非笑,“大哥不准备去公司看看?毕竟我今天来是给你腾地方的。”
林念书微微一笑,白色禅服无风自动,有几分飘逸出尘的看破,“名盛集团用不了多久就要易主了吧,我又何必做这个罪人呢?”
林念朗唇边的笑意更深,只是那双狭长的眸中冷意却一寸一寸结成冰,“恐怕这个罪人大哥当也要当,不当也要当了。”
林念书神情染上几分冰冷,看向林念朗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阿朗,你知道的,我从来无意和你争。”
林念朗嗤笑一声,俊美的面容在阳光下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嗯,你不争,你只会逼我让给你。”
林念书的脸倏然苍白了几分,他几乎脑海中一瞬间跳出多年前那个画面,年仅十几岁的林念朗桀骜不驯地在安检口回头冰冷的对他说,“如你所愿。”
那是他这一生注定过不去的坎,他知道他几乎差点毁了林念朗的一生,这么多年来,他为了父亲时不时出手对付林念朗,明里暗里的较量,却真的没有一次想真正伤他,哪怕后来知道,他和自己并不是亲兄弟,他也从来不曾下过狠手。
“阿朗,当年的事……我很抱歉。”
林念朗冷冷一笑,微微向前俯下身体,视线刚好与坐在车里的林念书平行,“我只问你一句,林琛当初用母亲来威胁我这件事,你知道不知道?”
林念书的身体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在林念朗质问的目光里,他几乎想落荒而逃。
是的,当年在清意场的比赛中,林念朗赢了,按照规定,赢的人有资格进入名盛集团,同时拥有竞争名盛集团总裁位置的资格,但是林琛害怕他以后知道自己的身世会叛出林家,况且林念朗从小顽劣,天生反骨,不轻易受人控制,不是林琛心目中合格的儿子。
程晚一直觉得自己生林念朗的时候艰难,从来不知道自己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早就死了,一直以为林念朗是自己的孩子,从小就偏疼林念朗,林琛打压他,故意纵容那些人说他是私生子,只有程晚会陪在林念朗身边,对林念朗来说,程晚是最亲的人。
林琛一向知道掐人七寸,他料定林念朗会为了程晚妥协,就用程晚威胁林念朗,林念朗果然愿意放弃入驻名盛集团,放弃总裁候选人资格,远遁巴国,当时的巴国,是毫无人道的野蛮之国。
林琛是想让他死!
冬天的阳光再明媚温暖,此刻都让林念书觉得心底沉凉,他眯起眼睛看向俯身立在窗外的林念朗。
俊美的脸上依旧是散漫不羁的笑容,只是那双瞳仁幽深的可怕,他再也不是当年喜怒形于色的少年,从当初的叛逆桀骜不羁到如今沉稳内敛,他已经不是任凭林家宰割的羔羊!
“阿朗,他毕竟是你的父亲,林家,也是你的家。”
“呵!”林念朗急促而讽刺地低低笑了一声,“真是父子情深,那就拭目以待吧!”
头顶的阴影倏然离去,林念书抬起头看向林念朗颀长健硕的身影毫不留情地离开,挺阔的西装衣角在空气中割裂出决绝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