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静静听着，没有说话，直到电话对面少年的讲述逐渐接近尾声，新垣悠才笑着说道：

“杰，知道你这两年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翻盖手机被夏油杰握在手里，虚虚地贴在耳边。

幼驯染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入耳中，像是美好虚幻的梦境，只是黑发少年知道，在他了解到真相的那一刻，梦境破碎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在新垣悠轻声唤着他名字之前，平静地说：

“悠，我不好。”

他过得一点都不好，遇到兴趣相投的挚友、人很不错的同期、沉稳负责的老师……这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可是，最重要的幼驯染不在身边，没法与他一同体会这份快乐，这很不好。

他就像是一颗被密封在罐子里的，泡在咸糖水中的果子。

在漫长的日子里，被思念腌渍。

在不了解其中内情之前，他念着不知道在世界哪个角落的幼驯染，生活中快乐的瞬间也变得心酸，糖滋生出苦涩的味道。

可就算这样，他也可以安慰自己，幼驯染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过得很好，会遇到关照她的老师、理解她的伙伴、无限合拍的好友……

直至，他在星浆体任务中，遇到了与他立场对立，已经成为诅咒师的红蓝发少女。

之前的一切自我安慰，轰然破碎，在从老师那里了解到真相之后，他在与幼驯染分别的时间里，所感受得每一分快乐，都成为他心上的枷锁。

那是愧疚感和罪恶感的来源。

夏油杰无法接受没有成功保护新垣悠的自己，也不能面对自己肆意享受美好青春的时候，珍视的幼驯染在独自一人面对这个世界的恶意。

当现实摆在眼前，所有的美好于黑发少年而言，都成为了加重他负面情绪的砝码。

得知红蓝发少女的经历后，之前的他越是快乐，现在就越是痛苦。

夏油杰似乎惯会这样……用别人的错误，惩罚在这件事情中，可以称得上无辜的自己。

所以，他不好，过得一点都不好。

信号对面，黑发少年的语气十分平静，新垣悠却能从中捕捉到那难以察觉的落寞。

他们五岁在幼稚园相识，作为在普通人世界中罕见的术师，他们彼此相伴好多年，共同面对那些排斥的目光，厌弃的声音。

好像只要幼驯染在身边，他们就什么都不怕，还能做那个说好要守护世界的勇士，和保护勇者的护卫。

只是现在，他们都失言了。

红蓝发少女将手机贴在耳边，对面忽然传来一阵杂音，而后，是幼驯染带着几分不自在的话：

“悠，你现在最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