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语觉得有些尴尬，但她和他的姐姐互相看不太顺眼也是事实，这时候她实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只好说：“反正现在戏是肯定拍不成了，正好大家都休息一段时间，调整心态。”

她一条没有其他工作安排的咸鱼，倒还耗得起，而且合同里也签了：期间不能同时拍其他的剧本。

季欹突然说：“我会补偿你的。”

江芷语一惊，有些茫然，不知道他这么说的用意，回应的时候也有不确定：“……补偿？”

季欹：“这次的剧本很可能无法达到大家预期的水准，我认为这和我也有关系，所以会找别的资源补偿给你。”

他越说江芷语越不明白，她问：“可是你本来也只是帮我，没有欠我什么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从郭可琳和辛梓过去遇见的一些人身上已经充分学到。

季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知道自己态度的转变太快，却说不出理由，“这是我们的交易，当这个条件贬值时，我认为交易并不能成立，但你已经签了朝阳……”

“不不不，你说要给我资源，我当然很开心，但别说什么‘补偿’，而且我这人疑心病太重，别人送的东西，总会怀疑。所以还是算了吧。”

季欹听她这样说，垂下眼，说：“抱歉。”

他看起来有点失落，但马上就把那副表情收了起来，换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江芷语看着他这副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又将现在的他与二十岁的他重合在一起，像只等待人领养的大型犬，鬼使神差般道：“你饿吗？我请你吃饭。”

季欹愣了一下，点头说好。

*

江芷语本来也没妄想这顿饭能够吃的有多愉快。

两人全程几乎不怎么讲话。江芷语许久没吃过辛辣的食物，点了份水煮鱼几乎捧着锅在吃；季欹吃饭一向安静，安静地夹菜、安静地咀嚼、安静地喝水。

江芷语也不在意气氛是不是尴尬，自己吃的开心。

季欹吃的慢，她吃的快，吃完了瘫在座椅上看着季欹，进食时的良好礼仪来自于家教，江芷语突然问：“季晴和你的性格像吗？”

季欹拿筷子的手一僵，片刻后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端坐着，像是摆出了要长谈的架势：“不像。”

“由于我们家的教育方式，我和她感情不错，但关系其实并没有特别亲近。”季欹又补充道。

江芷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相信季欹没有撒谎，也难怪之前还是辛梓的时候从来没听他提过自己的亲人。

江芷语瘫在椅子上吐了口气，“我很喜欢最开始的剧本。”

季欹似乎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没有出声。

江芷语盯着桌面上不小心溅出来的红油点，继续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选我，我明明有那种：‘这个角色我不能演，但这个角色一定得是我才行’的感觉……不过后来黎离和黎青分开也是好事，说实话我在黎青这个角色身上没找到什么共鸣。可能江铭和季晴一开始也发现了吧。”

她下一句话差点就要把“我重活一遍”说出口，中途克制住情绪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她说：“我还是喜欢演戏。除了演戏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当我看见那些角色，偶尔会觉得是他们在向我求助。”

“他们需要生命。短暂地、附着在我身上的生命。”

“你的姐姐，创造了她们，怎么能忍心又把他们杀死呢？”

她知道自己从季欹那里得不到答案，但她也不过是发发牢骚而已。

她也在想，自己什么还要演戏。

没说出口的答案之一是，既然有人想把她推下来，那她就要在顶端站稳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