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得也太难听了,我们可是想好好‘合作’的啊……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貌似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啊,乌纳小姐,如果你答应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大发慈悲,饶了布加拉提以外的人的性命……”女人扬起嘴角,“不然的话,难道你想用自己娇嫩的双手,来跟我的‘巴丝缇女神’比一比高低?”
"……"特莉休抿紧了嘴唇,作为一个普通人,面对替身使者,她当然毫无胜算。
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应该选哪边。
“特莉、休……别……”背后乔鲁诺的声音听起来越发虚弱了,“没有人、能够保护你……只有你自己……”
特莉休垂下头,是的,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她不愿面对这样的现实。
母亲死后,她被莫名其妙出现的黑衣人挟持,度过了提心吊胆的一周,然后又被布加拉提小队解救……名为“解救”,实际上不过是被另一群人“挟持”,尽管他们是自己父亲的部下,不敢对自己表露不敬,但说到底,他们也还是她的“监护人”,而非“朋友”或者“同伴”。
而剩下的,无论是拉巴索和撒克逊,还是眼前的女人,又或者是她背后的那个“白蛇”,他们接近她、保护她,都只是出于自己的立场和所求的目的,没有一丁点儿真心可言。
这些日子里,她辗转于一个又一个“监护人”的羽翼之下,从母亲的葬礼到父亲的谈判桌,她是“PASSIONE”老板的千金,是乌纳小姐,唯独不是特莉休,不是她自己。
所有人关心的,似乎都只是“Boss”女儿的安危,不是她。
“特莉……休……”这次背后响起的,是布加拉提的声音,“跟她走……快点……不然你会被车厢的铁皮压死的……”
特莉休怔怔地回头,却见布加拉提的额头上正镶嵌着被磁力吸引来的、洗手间里的金属水管,鲜红的血淅淅沥沥地流了满脸:“……那你们呢?”
“我们的任务是让你活着前往罗马、见到‘Boss’……”布加拉提闭上了眼睛,“只要你能见到他……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特莉休慢慢咬住下唇,用力得几乎要咬出血,“可是,你们呢?”
布加拉提没有回答,他发不出声音了,夹在下方的乔鲁诺替他说完了剩下的话:
“你得活下去……特莉休。”
……是啊,我得活下去。
我本来就是无辜的,是被迫卷入这个社会黑暗面的可怜少女,我没有替身,不会战斗,为了活命而选择更强大的“监护人”,情有可原。
布加拉提他们本来就是黑帮,是杀人放火的罪犯,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辩护。
但是为什么……我不想看着他们死在这里……明明也才相处了一天而已……
特莉休垂下头,脑海中兀地闪过无数碎片:
乔鲁诺把其他人统统塞进浴室后,悄悄跑过来,像个真正的十五岁少年一样一本正经地说,你也觉得他们很臭对吧?我已经忍了好几天了,实在忍不下去了。
米斯达以“乔鲁诺和纳兰迦都不爱吃甜食”为理由,把隔壁房间服务员送的甜点统统拿过来,殷勤地摆在自己面前,但明明他看起来也很想吃那些草莓蛋糕……
福葛、阿帕基和布加拉提主动抢沙发和地板睡,把总统套间的大床让给她一个人,可那时她的身份甚至还没有得到确认,充其量只能算作他们的“俘虏”。
还有……
特莉休攥紧了拳头,咬着牙抬起头,朝女人的方向一步步走去。与此同时,这节火车的车皮已经肉眼可见地向内凹陷,朝着布加拉提等人的方向一寸寸靠近,以至于过道的空间都缩小了近半。
大家支撑不了多久了。
“女士,我会跟你走的……求求你,放过他们吧。”